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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間裡,朋友們依然在很嗨地唱著歌,讓他去點歌,他也沒去。
他向後身陷在沙發上,渾身倦懶,包間裡的燈光昏暗,他垂眸在玩隨手從桌上撿起的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焰火熾烈,映著他的眼睛卻很冷。
包間裡的光線明明滅滅,熱鬧喧囂,可他垂眸撥弄打火機的輪廓卻彷彿渾身都是倦意。
第一次抽菸其實沒有任何快感,更多的是痛苦。
胸悶、咳嗽、乾嘔,彷彿要將身體裡所有的痛苦都揉成一團,難受得讓人想要將一顆心都嘔吐出來,肉體在下墜,靈魂卻清醒,每一次呼吸都是向地獄爭取。
可是抽菸是難受的感覺,為什麼還要抽菸。
那是很多年後林薏問他的問題。
因為心臟上的傷口,遠比身體還要痛苦得多,只有用身體上的痛覺去麻痺靈魂上的痛覺,才能短暫的在那一刻遺忘。
他打了一個耳洞,在他的身體上留下了一個無法癒合的痕跡。
就像他的第一次心動,留在他心上的痕跡,不是情竇初開,不是怦然跳動,而是割開一道巨大的傷痕,從此以後,每一次想到心動是什麼感覺,都伴隨著深刻到靈魂的痛覺。
所以要怎麼忘記。
怎麼才能忘記。
好像還沒有試過怎麼去愛一個人,就已經先學會了什麼是痛苦,被刺殺的不只是第一次的心動,還有從此以後心動的勇氣。
所以要怎麼才能忘記,年少時第一次心動的喜歡以潦草的離別收場,在好好愛一個人之前,先學會了痛覺,要怎麼才能忘記,怎麼才能忘記。
那天他喝了很多的酒,他的酒量不算差,所以醒來後也只是宿醉的頭疼,痛苦裡分外清醒。
但是在那場宿醉的夢裡反反覆覆,是那天燦爛灼烈的春風,彷彿還有曾聞到的淡淡花香,可是分明,那天飛過她發梢的蝴蝶已經飛走,再也回不到他的手上。
他一覺睡到了中午,反反覆覆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捨不得讓自己醒來,因為一閉上眼又能回到她彎著眼對他笑的時候,溫柔的月牙灣裡,是和他最初的模樣,她回頭向他看過來,沉默的雙眼忽然明亮,細細柔柔的叫著周嘉也,你怎麼也在這裡啊。
他睡了太久,媽媽上來在他耳邊絮叨,說他喝這麼多酒幹什麼,頭疼的還不是自己,碰到什麼事兒了跟爸媽說說,這樣還不是折騰自己。
中午的光線正盛,房間裡的窗簾拉得很緊,卻抵擋不住外面炙熱的烈陽,滲透進來的光線昏暗的籠罩著,彷彿是要將這場高溫裡躲藏的所有臆想都抹殺消亡,刺眼著,逼迫著,讓你醒來。
終於,周嘉也還是沒有放開搭在臉上的手。
那副看起來只是宿醉擋著額頭的樣子,開口時,卻聽見低聲的哽咽,「媽,我真的做錯了嗎。」
手擋住了快要透過眼皮刺進瞳孔的光線,將高溫、日光,全都一同擋在外面,生怕一丁點兒的光亮都會讓這場夢消亡。
但是,用酒精催夢,還是追不上那隻飛走的蝴蝶,她再也不會回到手上。
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不該在那一天那麼莽撞。
為什麼沒有想一想她的處境,為什麼沒有多想一想,哪怕只是,多想一想。
他只是想到了她喜歡獎品,她拿到了一定很開心,拿到第一名,親自上去挑選自己喜歡的東西,一定很開心。可是為什麼他沒有再多想一想,再為她多想一想,別把她推到那麼多人的目光下,她是不是就不會受傷。
為什麼沒有再多想一想。
林薏,你會怪我吧。
她的世界好安靜,她的眼睛也好安靜,為什麼沒有多想一想,要讓那片月牙灣在烈火裡消亡。
第一次想要試著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