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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光幽幽地跳躍,照在宋熙瑤顫抖的眼睫上。
「真心一來便託付非人,那般的天崩地裂,確實是不能言說的。」宋老夫人聲音輕得像是在同孩子講故事,「可夢總是要醒的,路總是向前的。」
一隻手慈愛地摸上宋熙瑤冰冷的臉:「沉溺於過往,或是放棄自己的性命,大多都是懦夫所為。阿筠,你不是最瞧不起那些怯懦的人麼?」
宋熙瑤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又一滴淚落下來。
「有時候啊,世事確實殘忍。分明有了那麼多苦,可手上仍綁著無數絲線,線的那一端有太多需要我們拉扯向前。」宋老夫人嘆口氣,「莫忘了窗邊還要你侍弄的花、你好不容易養活的貓、路口等你下月佈施的小乞丐……你放手了,他們怎麼辦?」
「阿筠,他不配你的深情。他負了你,你卻要用性命相報,難道不是太不公平了麼?」宋老夫人掏出絲帕拭淨她不斷流下的淚,「面對一個負心人,最好的路就是往前奔去,做一個光芒萬丈的人,讓他只配仰望你,讓他追悔莫及。」
宋老夫人將絲帕疊好,放在宋熙瑤枕邊,輕撫一遍她的臉頰,柔聲道:「阿筠,好生歇息吧。天亮後若有什麼事,我替你擋著。」
燈滅門關後,宋熙瑤再也屏不住氣。
她抓住被子往床內翻身去,整個人蜷縮起來,不停地發抖。淚水如同開閘的洪流,不受控制地沖刷過那張沒有血色的臉。
她真的真的好想就這樣,一切都不管了。
一覺睡到頭髮花白,一覺睡到萬物灰飛煙滅。
可第二日,她便聽聞宋老夫人出事了。
「貴妃派了人來,說要見姑娘,宋老夫人迎上去周旋,卻被來的宮女一把推倒。」
宋熙瑤看著鏡中眼睛紅腫的自己,聽前去打聽的青鸝講了,不由得雙手一顫。
「姑娘!」碧鵑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她們往這邊來了!」
「她們怎曉得路?」宋熙瑤口乾舌燥,連聲音都有些沙啞,「快給我上妝。」
祖母說得對,路總是要向前的。
她鼻尖又一酸,卻怕淚水髒了才上的胭脂。
「離嫣郡主,貴妃召您入宮去。」門外響起喊聲。
「什麼離嫣郡主?你可別忘了,我家姑娘是皇上冊封過的離嫣公主!」碧鵑衝出門去,「一來便在公主門外大呼小叫,規矩都不懂了?」
「你還敢提?若非是她,我家殿下怎會嫁入貢國?」宮女怒氣沖沖,「你可別忘了,皇上隨時都能收回成命!」
「大膽!自古君無戲言,你是在誹謗今上視大事為兒戲麼?!」碧鵑回屋翻出聖旨,回頭砸在那宮女頭上,「看得懂麼?看不懂我告訴你,皇上說我家姑娘性情柔和,溫婉知禮,封離嫣公主,食一千戶,將她當親女兒相待。怎麼,還不行禮?!」
宮女啞口無言,只得不情不願地跪下行禮。
宋熙瑤被青鸝扶著走出門來,喊過免禮便道:「寧柔公主自願出降,放在她床頭的信便能作證,不知貴妃還有什麼要問熙瑤呢?」
「殿下跟奴一併回宮便是。若耽誤了,貴妃怪罪起來可不好。」
候在院外的頌菊見宋熙瑤已能站起,便走進來道:「三姑娘,老夫人說她無恙,您入宮便是。」
宋熙瑤聽得不禁蹙眉,轉頭看向碧鵑:「碧鵑,你莫跟我入宮了,替我照看著祖母——過來我交代幾句。」
車馬很快趕至宮城,路過的宮人們臉色都極差。
宋熙瑤撩開吹至臉上的碎發,再一次進入貴妃的宮中。
「陛下為何還沒到!」貴妃髮絲凌亂,雙眼充血,過了許久才瞧見已在旁安候多時的宋熙瑤,不由得火上心來,「你還本宮婉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