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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雪朝。」任季喃喃道,眼中迸出寒光。
回到郡守府,任季揮退了所有人,唯留幕僚一人在書房中。
幕僚靜靜退至屏風外,等著任大人大發雷霆。
他十分清楚主子的脾性,掌事杜陵府這些年,任季已儼然成了東境半個異姓王。沒料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廣陽都派了個正統王爺坐鎮東境。這位東海王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做事卻乾淨利落,不出半月,便擋了任大人的金銀山。
幕僚暗想,還有那位京中來的聞巡撫。
他只在郡府的接風宴上見過這位聞巡撫一面。初次見到聞巡撫時,聽說這位聞大人是三品巡疆大吏,他僅覺得此人能年紀輕輕身居高位,少不了聞家祖上積的蔭功。後來聽說聞巡撫孤身一人從海寇手上救回了被俘的五皇子,如今又與東海王合營,連通了蔭城與南邊的水路,心中才對此人有些另眼相看。
東境還真是藏龍臥虎,帝京旋乾轉坤之人,如今都跑這東海地界來了。
屋內擲物聲漸消,他聽到任季沉聲道:「辛衡,你進來。」
被喚作辛衡的幕僚走進屋,見屋中滿目狼藉,垂下眸子一言不發。
「你可知,我如今已是進退為難。」任季說。
「任大人,下官惶恐。」辛衡俯身拱手。
任大人已向朝廷遞了五皇子叛敵的摺子,如今五皇子平安回營,大人自然成了五皇子的眼中釘。如今烏首又與東海王府突然交好,繞過杜陵開了水道。
任季已投靠烏首,若是將聞巡撫與烏首交好一事上報朝廷,他這回不僅會得罪聞家,郡府與烏首的舊事亦會因此敗露。等不到朝廷處置聞巡撫,恐怕第一個拿來開刀的,便是任大人自己。而如今烏首在東境尋到了更好的同盟,烏夫人與任大人的舊約,便從此算不得數了。
如此看來,任大人已成了朝廷和烏首的棄子,除非——
「除非朝廷對杜陵所發生之事,從此往後一概不知。」任季突然道。
辛衡抬眸望向任大人:「郡守大人是指……」
「若是烏首來襲,巡撫大人身先士卒,不慎被烏首所殺。少了巡撫直奏之權,我與東海王互相拿捏著對方與烏首夥同的把柄,五皇子又尚未洗清自身叛敵的嫌疑。東境一團渾水,牽一髮而動全身,自然無人會將矛頭指向郡府。」
「延東軍與烏首遲早會短兵相接,若烏首戰敗,我等少了一方鐵證,自然清白。」任季眼中閃過一絲陰鷙,「若烏首勝了,倒也無事,這偌大杜陵府,不過就是換個主上而已。」
他隨即笑了起來:「烏夫人奈何不了聞家小兒,我任某便替她當這越俎代庖之人。」
辛衡身子微微一震,許久後低聲道:「大人英明。」
蔭城水道與主城運河相連,從東海王府向山腳俯瞰,便能看到蔭城渡口帆檣如雲,千里不絕的盛景。
趙焱晟請了工匠到王府,專門為陽疏月闢了一個小院子作藥堂。陽小大夫面上看似不為所動,私底下卻按捺不住心中雀躍,日日待在那小院中,指點工匠們佈置。
聞雪朝便同趙焱晟來到蔭城鎮外察看水道清淤的工程,數百名役丁聚集在水道兩側埋頭苦幹,許多百姓抱著孩童站在岸邊,等著船舶入港。
「若東境沒有海寇作亂,蔭城已算得上魚米之鄉了。」聞雪朝看著渡口熙攘之景,忍不住感慨。
「我們雖用障眼之法與烏首達成共議,卻始終不是長久之計。」趙焱晟嘆道,「烏首一日不除,百姓仍不得安寧。」
「急什麼,」聞雪朝笑道,「待五殿下身體無恙,便可速戰速決,將烏首趕出東海,還王爺封地百年太平。」
趙焱晟看了他一眼:「那烏夫人果真是你生母?看你這對烏首除之而後快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