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餘波(第1/4 頁)
酒盞在青玉案上輕叩三聲,許知易忽然抬眸望向庭中那株垂絲海棠。夜風掠過枝頭,驚落幾片花瓣,正巧飄進張清元面前的酒盞裡。
"張兄這故事編得有趣。"許知易屈指彈飛沾在袖口的落花,"只是不知,你口中這些皇室秘辛,是從戶部賬冊裡看來的,還是"他忽然瞥見蘇木髮間鳳釵垂落的東珠輕顫,話鋒一轉,"從哪本野史裡抄來的?"
蘇木握筷的手倏地收緊,竹筷在鱸魚膾上戳出個窟窿。張清元卻撫掌大笑:"許兄若不信,不妨問問六王爺——"他指向正在蓮池邊逗弄三腳蟾蜍的蘇沛賢,"三年前青州賑災的三十萬兩白銀,最後進了哪位皇親的私庫?"
"放肆!"蘇木突然拍案而起,袖中金絲軟甲撞翻酒壺。琥珀色的逍遙醉在青磚上蜿蜒成蛇形,映出她眼底翻湧的帝王威壓——那本該是女帝獨有的氣度。
張清元瞳孔微縮。三腳蟾蜍突然蹦上琴案,鼓膜震動發出刺耳鳴叫:"本尊嗅到龍涎香了!這味道分明是"
"閉嘴!"蘇錦繡慌忙捂住蛤蟆的嘴,腕間金鈴晃出封印咒紋。少女指尖掃過蘇木袖口時,金線暗繡的九爪蟠龍紋在月光下一閃而逝。
許知易的春秋刀無聲出鞘半寸。刀光掠過張清元脖頸時,帶起一縷斷髮:"張兄可知,上一個離間帝君與女帝的人,現在墳頭草已經三丈高了?"
"許兄慎言!"曹晟的焦尾琴第七絃突然崩斷,"帝君之位空懸多年,哪來的"
話音未落,大陸突然從食案下鑽出,翡翠龜甲上浮現出大乾疆域圖:"吵什麼吵!本尊三百年前就看透了,你們這些兩腳獸爭來奪去,最後還不是要埋進土裡?"它叼起塊芙蓉酥慢悠悠爬走,"姓許的小子,記得給本尊留壺仙人寐。"
庭中劍拔弩張的氣氛被這老龜攪得七零八落。蘇木趁機拽住許知易衣袖,指尖無意識劃過他腕間某道淺痕——那是三日前女帝批紅時濺落的硃砂,偏他此刻毫無察覺。
"稍安勿躁,別。"她壓低聲音,卻忘了變換女帝在御書房訓誡重臣時特有的頓挫腔調,"五姓八宗最擅長的就是"
"你這語氣,倒像是代陛下訓話?"許知易忽然轉頭,夜風掀起蘇木束髮的青玉冠纓,露出後頸處一抹淡金紋印——那是皇室宗親沐浴龍池後方能顯現的夔龍暗紋,一閃而逝,許知易從未見過這類紋印,自然無從辨識。
蘇木疾退三步撞翻燭臺,火光舔舐帷幔的瞬間,許知易的刀鞘已擋開飛濺的火星。
"許兄倒是熟稔救人之法。"張清元陰陽怪氣地撫掌,目光卻死死盯著蘇木腰間鬆脫的玉佩。
三腳蟾蜍突然蹦到琴案上,鼓膜震出尖銳顫音:"本尊三百年前見過類似把戲!當年漠北"它被蘇錦繡用芙蓉酥堵住嘴。
許知易的瞳孔微微收縮。這些零碎的線索在他腦海中忽明忽滅:蘇沛賢私庫裡的鮫珠貢品、蘇木脫口而出的朝堂秘聞。
"夜深了。"他突然收刀歸鞘,抓起案上最後半壺仙人寐,"蘇木,咱們該回府了。"
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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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沸反
許知易斬林羨仙的訊息,比春雷更快炸響帝京。天光未亮,街巷已沸。茶鋪簷角懸的銅鈴被晨風撞得叮噹,卻壓不住堂內七嘴八舌的喧鬧。
“聽說那林羨仙的腦袋,是被春秋刀挑著飛出三丈遠!”跑堂的拎著銅壺穿梭,衣襟沾了茶漬都顧不上擦。
臨窗的老茶客嘬了口碧螺春,茶盞往榆木桌上一磕:“要我說,五姓八宗那幫龜孫,早該有人收拾!”
街對面賭坊的朱漆門板剛卸下,已有賭棍攥著銀票往裡擠。櫃檯前懸著塊新漆木牌,墨跡淋漓寫著賠率——"五姓八宗三日內復仇,一賠五;半月內刺殺,一賠三;忍氣吞聲,一賠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