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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室內安靜的只剩下他翻閱竹簡的聲音。宮人們偶爾穿著白襪在外行走,腳步卻像貓似的無聲。他望著竹簡上的字,腦子卻不知道想什麼,偶爾燈燭噼啪一響,他才猛地回過神來。
辛翳擰著身子,調整了一下臥姿,卻再看不進去了。
宮內太安靜了。他也沒有去處,沒人說話。
要不就把重皎拽過來聊一聊?
不過辛翳不大樂意。重皎這些日子見他,總擺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不只是他,還有景斯,還有宮人,還有其他大臣。
他知道那些人心裡想什麼。
所有人都怕荀君不在後他會受了什麼刺激。或者說,所有人都怕荀君不在,沒人管他,他再跟少年時候似的做事做人趕盡殺絕不留底限。
荀君要是在,就像是給他上了套心甘情願的鎖,所有人都能鬆一口氣。
真要是他再鬧出什麼事兒,那些人也可以指責荀君,而不用承擔指責大王的責任。
真他媽雞賊的一群人。
但辛翳覺得自己沒有什麼要死要活的情緒,反而平緩下來了。好像是這種情緒知道大刀闊斧劈不爛他二十年養出的一身厚甲,選擇慢慢熬慢慢磨,慢慢侵蝕的讓他從裡子開始爛。
比如這會兒,他覺得安靜的可怕,覺得燈燭的聲音都讓他想要拔劍四顧,他卻沒有打算讓樂師舞者來鬧騰鬧騰。
辛翳覺得這沒什麼不好,鈍痛和渾身的不自在是種安慰,提醒他別忘了自己的心意,別背叛自己的感情。
他相信自己會對這份情緒忠誠一輩子。也這麼要求自己。
而且他也懶了,或許因為小病還沒好,他沒什麼鬥志,只想窩著。
窩了才沒多久,就聽見了景斯的腳步聲。
他小時候害怕腳步聲,更怕沒有腳步聲就有人突然出現,景斯會走路的時候,故意右腿頓一頓,走的一重一輕,聲音響一些,提醒他要過來了。
景斯過來,就看見辛翳裹著黑色大氅,披頭散髮,把自己半邊臉縮在毛領裡,人癱在那兒,衣擺亂七八糟的,把竹簡放在胸口假寐。
辛翳沒睜眼,哼了哼:&ldo;怎麼了?&rdo;
景斯也有點高興的神色:&ldo;原箴和範季菩來了。&rdo;
辛翳也一喜,猛地坐起來,差點撞到銅燈,眼疾手快的一扶。
景斯道:&ldo;不過他們二人不打算進宮,說是要在荀君那兒住一夜。&rdo;
辛翳:&ldo;哦……&rdo;
辛翳:&ldo;行,我去找他們。&rdo;
景斯也沒說什麼,他覺得自個兒也就是眉頭稍微蹙了那麼一丁點,辛翳就嘴快道:&ldo;等不了了。&rdo;
景斯只好說:&ldo;他們二人沒輕重,大君不要與他們敞開了喝。&rdo;
辛翳拿起桌子上的鐵簪,攢住自己頭髮,擰了擰,拿著鐵簪手一盤,斜插在髮髻裡,後腦勺的頭髮還鼓著,發尾在髮髻外頭炸著,額前還有碎發。
景斯還沒要伸手幫他弄,辛翳就一下子彈起來,面上神情都生龍活虎幾分。
他神色匆匆的隨便整理了一下衣襟,就往宮室外的路上而去。
外頭天色已黑,楚宮白牆黑瓦之中點起了燈火,景斯與幾位寺人弓腰跟在身後:&ldo;大君再加件衣服吧,天冷,又要騎馬。當心受了風!&rdo;
辛翳沒穿大氅,就穿了一件黑色胡服,腰上只掛了玉鈴,摸了摸自己後脖子上蓬蓬的碎發,道:&ldo;不要緊!都是小病。路也不遠。都是老朋友敘敘舊,今夜就不回來了。&rdo;
景斯捧來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