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相聚(上)(第1/3 頁)
小獵人顯然極為痛恨這種消極的回覆,他跳著腳大吼著,根根頭髮都倒豎起來,顯示出極大的憤慨:“等死?那我們隴右的人又算什麼?你們放棄我們了麼?”
他暴跳如雷,情緒極為激動,赤紅著眼眶,彷彿要吃人一般。
不怪他如此暴怒,隴右道百姓苦盼五十多年,心心念唸的便是大夏天兵收復河山,光復隴右全境,五十多年的殷切期盼,早已化作骨髓中的執念,這又該何等的濃烈?現在,小譚輕飄飄的一句“大夏在等死”,豈不直接宣判了隴右最終的結局?
無論是多麼卑賤的個體,被人拋棄的感覺絕不好受,喻超白有此衝冠一怒,著實再稀奇不過了。
看著喻超白如此劇烈的反應,女孩終於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歉意的看了他一眼,解釋道:“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的,我既然來這裡,自然就是想要解決這些癥結的……”
喻超白連連深吸了好幾口氣,方才勉強壓制住熾烈的怒火。他擺了擺手:“你日後莫要再說這話。”
一面說著,喻超白又指了指自己:“我現在就在修行‘河洛’,依你所言,這套拳法秘技原本應該是全部被付之一炬了,可我就是修行了,你又如何解釋?”
女孩張了張嘴,顯然她也無法解釋這是為何。文明聖火熄滅的瞬間,大夏極盛時代的文明的象徵——那些凝聚了無數人智慧的典籍、作為文明中流砥柱的高階武人術士——絕大部分的確都化為了飛灰。這些事情絕不會有假,現如今的修行法門,比之藩鎮之禍前,無論是效率還是威力,差的都著實太大;最為直觀的則是耕種方面的問題,沒有了玄門遁術的加持,農業幾乎完全退化到了靠天吃飯的原始水平,非但如此,就連那些育種、除蟲、增肥等等分類的術法、典籍,也全都隨著聖火的熄滅而燒為了飛灰。
最為恐怖的是,關於這些技能的記憶,也被絕大多數的天下人於一夜之間遺忘了。文化對人的改變的確是潛移默化的,可是像大夏這樣的情況,著實是有些令人心裡發寒了,一夜之間就完全遺忘了這些流傳了至少幾百年的東西,所有人都沒有提出異議,彷彿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是什麼樣的概念?
倘若有一天,你所熟悉的汽車、電器、網路全都一夜之間自行毀滅,而你一覺醒來,一臉自然的摘下一截樹枝,咬出了纖維便開始“刷牙”,腦子裡完全沒有思考過牙刷去了哪裡……這些事情該是何等的可怕?
大夏這二百多年來便是這樣的情況。絕大多數的百姓們模模糊糊的知道,大夏在藩鎮之禍前國力極盛,可是具體有多麼強盛,就再沒有幾個人說得出來了。不是百姓們天生愚鈍,也不是從沒有人感到好奇,而彷彿是有某種奇怪的大鎖,鎖住了他們的思維,令他們根本生不出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
“河洛”也是如此。並非是沒有人知道這門拳法秘技,可就是詭異的沒有人會生出修煉這門秘技的想法——兩百多年來,喻超白恐怕還是第一個接觸到“河洛”的個體。
換句話說,“河洛”彷彿壓根就不應該再出現在世上,就算有一部分“河洛”倖免於難,原本也不應當有人會想到還有這門秘技才對……
喻超白見她回答不出來,盯著她的眼睛,說:“你說的這些我都不懂,但我想既然‘河洛’能夠被保留下來,隴右也是可以的。”
他的話雖然平靜,其中卻蘊含著某種不可違逆的意味。他分明不過是個小獵人,女孩卻慌了神,忙不迭的解釋起來:“我……我來隴右,就是為了解決這些事情的……”
這是她第二次強調她的來意了。若是還在長歌,她哪裡會對一個地位卑下的傢伙耗費口舌?
喻超白沒有搭理她,一字一句的說:“倘若大夏真的只是等死,那麼隴右道自然就由我們隴右人自己來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