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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桑谷中的那些無辜白蛇,因此承受了他們主君許久的怒氣。
「但你卻不能把他們趕走。」年輕男子聲音冰冷。
「是屬下無能。」白蛇垂下了自己的頭顱。
「罷了,這也不能怪你。」年輕男子重新合上了眼睛,「這本就是我的任務。」
螣蛇作為上古神獸之一,本應在仙界受人供奉,享受來自下界的香火祭祀。但他終究不能擺脫自己本性的貪婪和嫉妒,以致觸怒天帝被囚禁於此,日日夜夜忍受來自人族的慾望煎熬,無法得到解脫。
他是應該恨的。但人族的愛恨比他想像的還要猛烈。在經歷了那些修士或輕或重的執念和心魔之後,螣蛇偶爾也會出現恍惚,並不記得自己是誰,應該身處何方。
「主君?」白蟒試探地喚了一聲。
「又來一批。」青年男子長長地喟嘆了一聲。
「他們已經抵達了迷霧森林?」白蟒反應過來。
「還是和往年一樣,沒什麼新意。」螣蛇閉著眼睛,不同的幻境在他眼前飛速掠過,「每一年,每一年都是這樣。」
唯一有些區別的,不過是去年一個年輕女修。在能誘匯出修士內心最深處渴望的霧氣中,那個孩子的幻境,是螣蛇這幾千幾萬年以來所見唯一的完全空白。
「你真的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螣蛇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第一次在人族的夢境中主動顯形。
那女修看起來絕對不會超過二十歲,她知道這是迷霧森林的考驗,卻一片白茫茫什麼也看不見。在夢境中茫然四顧,卻找不到任何出口。
這種情況下乍然遇見另一個人,女孩理所當然地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執念。
「所以我的心魔竟然是帥哥嗎?」少女一拳砸在掌心,恍然大悟。
螣蛇竟然一時間無言以對。
「你叫什麼名字?」女孩倒是不怕生,笑嘻嘻地湊上前,「等我出了幻境出去找你呀?」
你永遠不能找到我的,即便到你死去。螣蛇想。但他最後還是出乎自己意料地開了口。
「在詢問別人名字之前,先報上自己的名字,難道不是最基本的禮貌?」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又冰又冷。
「也對,」女孩認錯的速度倒快,「是我疏忽了。」
「那你聽好。」少女的吐息又輕又軟,螣蛇只覺得自己耳朵有些發癢,「我叫程溪時,你不要忘記啦。」
但她第二年並沒有來。
「咦?」他忽然察覺到某個夢境似乎有哪裡不對。
「主君?」白蟒有些驚慌,尾巴不安地拍打著地面。
「不要說話。」螣蛇命令道。他將意識完全沉沒進了深潭之中,水作為最純淨的介質,毫無保留地將迷霧中的幻境完全傳導進了他的腦海,恍如身臨其境。
「師妹?」年輕帶笑的聲音在喊他。
「師妹?」
螣蛇抬起頭,出現在他面前的是個年輕的布衣修士,背上背著一把重劍。狹長的丹鳳眼笑起來眯成一條縫,帶著一種懶散的閒適。
「師妹,你在想什麼?」
螣蛇待要張口,卻發現自己不能動彈。他在夢境中被禁錮在了幻境主人的軀體裡,只能以她的角度來經歷這個舊夢。
下一瞬幻境崩塌,再次凝聚時布衣劍修已經失去了蹤影,出現在螣蛇面前的居然是另一個年輕劍修,穿著一身緋衣,在空曠的庭院裡獨自練習著劍術。
他練習得很認真,絲毫沒有發覺有人在靠近。汗水順著他的鬢髮流了下來,神情中有些東西很熟悉,莫名讓螣蛇想起上一個布衣少年起來。
「宴和,該休息了。」他聽到自己的嘴一張一合,出來的卻是個溫柔的女聲,十分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