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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家人

上一世，除去高中那一段短暫同校的時光，兩人真正有交往的時間是在賽場上碰面之後。方樞懷並沒怎麼刻意去關注張晗櫟的資訊，卻也一次次從微博上眾多狂熱的粉絲口中得知他的家境並不糟糕，反而算得上是一個小少爺。

但是眼下這間糟糕的儲物間顯然跟他所瞭解到的情況背道而馳。

少年從床頭的小儲物櫃上拿下一個杯子，倒了點水遞給方樞懷，抿了抿唇道：&ldo;爸爸媽媽都很忙……&rdo;

被方樞懷撞破家裡這種情況讓張晗櫟有些窘迫，總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被剝了殼的雞蛋，毫無遮掩地袒露在他面前。

&ldo;所以你就沒告訴你爸媽？&rdo;方樞懷揚眉，心想這孩子性子居然這麼軟弱？

少年敏銳地察覺到方樞懷隱隱透出的一絲怒意，有些緊張地抓住了他垂在身側的手，搖了搖頭說道：&ldo;外婆對我很好，這次回國也是因為外婆想要見見我……我原本打算再過兩天就讓媽媽勸外婆讓我住到學校宿舍裡去……&rdo;

方樞懷點頭，確實，學校宿舍的環境都比這裡好多了。

&ldo;那剛才那個熊孩子呢？他罵你的那個詞你聽得懂？&rdo;

張晗櫟有些尷尬地低下了頭。

一開始並不清楚那是什麼意思，但從那小表弟口裡吐出的詞，他不用想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的詞彙。只不過那孩子並沒有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他也就只作聽不懂的樣子當耳邊風了。

&ldo;舅舅和舅媽說過他……&rdo;

方樞懷嘆了口氣，兩手捧著少年的臉，強迫他和自己對視，接著微微彎下了腰，和少年臉對臉認真說道：&ldo;你有沒有想過那孩子到底是學誰的話學到的這幾個字？&rdo;

都說熊孩子是熊家長慣出來的，方樞懷見到那熊孩子囂張跋扈的樣子就知道這副姿態跟那對父母脫不了幹係，也下意識地對那對所謂的舅舅舅媽產生了厭惡感。要不是那對父母在背後這麼說張晗櫟，那熊孩子能這麼理所當然地罵他&ldo;賠錢貨&rdo;？

果然，少年纖長的睫毛撲扇了一下，疏淡的眉緩緩皺起，接著他垂下眼低聲說道：&ldo;外婆說舅舅舅媽都是家人，表弟也還小，讓我讓一下‐‐&rdo;

他並不是什麼都不懂，只不過外婆苦口婆心勸他體諒舅舅一家，他如何都不願意違背一個老人的意願，最多選擇從這裡搬出去而已。

&ldo;你知道什麼是家人嗎？&rdo;沒等他說完，方樞懷就截斷了他的話，雙手放開他的臉。

這動作卻讓少年重心不穩晃了晃。察覺到這一點的方樞懷扶著少年在床上坐下，口中說道：&ldo;家人不光是說這層血緣關係，誰對你好誰對你壞你自己心中肯定一清二楚。&rdo;瞥見少年那條受傷的腿委委屈屈地卡在一旁的櫃子下，他不得不微微側過身子的彆扭模樣，方樞懷無比自然地蹲下身，捧著少年的腳將其放在一旁略低於床沿的箱子上。

&ldo;真正的家人會互相關心愛護，把彼此都放在心中，想方設法讓對方免遭痛苦，讓對方幸福順遂。如果我是你家人，看著你住在這麼個房間裡，那我得心疼死了。&rdo;

張晗櫟坐在床上，看方樞懷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腳從衣櫃下挪出來，又在自己纏滿了繃帶的腳底輕輕握了握，確保沒有加重傷勢，這才繼續輕手輕腳地把那隻腳放到箱子上。

他的神情專注而溫柔，彷彿手中握著的是非常珍貴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