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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曾經幫他扣過釦子、教過他寫自己名字的手蒼白無力地從白布下露出來垂到擔架旁,面板上滿是血痕和淤青。
他不忍心看,下意識別過頭,看見亂七八糟的茶几上擱著一個用過的針筒。
但那東西轉瞬即逝,速度快到梁頌有一度甚至懷疑是自己眼花了。
但蘇樂生家裡的錄音證明瞭他當時沒有眼花,他所有的見聞和猜測都是正確的。
宋清絮死前被強制性打過某種藥劑,這起案件裡王洪德不是主犯,還有……
錄音裡的人提起了「天海」兩個字,這也是梁頌來這裡的原因。可到了這裡,他才發現天海藥廠早就倒閉了,網上查到的企業資訊顯示,這家已登出企業的法人叫胡大強。
梁頌查過胡大強的身份,發現他是附近村裡的農民。老人家年過七十無兒無女,人已經有點糊塗了,壓根不知道自己名下還有一家企業。
看來是老人的身份資訊被盜用了,藥廠真正的老闆另有其人。幾乎就在梁頌查到這個線索的同時,他收到了來自上級的任務。
南城市首富鄭氏集團很可能與「天星」公司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他回城後必須第一時間潛入「東城」,想辦法接近那裡的常客——鄭氏集團目前的實際控制人鄭飛。
茫茫的夜色在寂靜的鄉間蔓延,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蘇樂生躺在床上,沒有一刻合過眼。
他翻了個身,大腿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摸出來一看,是先前放在口袋裡蘇蘭的手錶。
他把被體溫焐熱的手錶拿起來,在一片黑濛濛的夜色裡看它反射的清淺月光,腦海里浮現出梁頌給自己戴上手錶時的眼神。
然後是梁頌跪在自己面前給自己擦腳時的樣子,還有漆黑眼眸裡溫暖的笑意。
都是假象。
要是他早點看清一切,也不至於今天……
這點念頭在蘇樂生心裡翻來覆去地倒,發酵一樣越變越酸澀,冰冰涼涼地浸著他的心。
第一絲魚肚白劃破暮色的時候,他聽見公雞在窗外「咯咯」地鳴叫,又多躺了一會、直到廚房裡傳來動靜才起床。
「起來啦?」
灶火已經燃起來了,蘇桂正在「喀啷喀啷」地打雞蛋,看見蘇樂生激動地放下碗,拿胳膊撞了他一下:「哎,昨晚思考得怎麼樣?」
蘇樂生沒回應,逕自從冰箱裡拿出沒吃完的半條醬瓜。
「我估摸著你可能想通了,不好意思說?」蘇桂把砧板和刀給蘇樂生遞過去,好讓他切醬瓜,「哦對了,你們明天就要走了對吧?不然我躲出去,給你們倆製造個二人……」
【不需要。】
蘇樂生沒忍住把刀墩在砧板上,發出的巨響把自己嚇了一跳。
「你怎麼了?」蘇桂受到的驚嚇顯然比蘇樂生大多了。她這時候才想起來觀察侄子的表情,「臉色怎麼不好看,是不是心情不好?」
【沒有。】
【他不喜歡我。】蘇樂生本來不想把這件事告訴蘇桂的,但一想到不實話實說她又要問東問西,索性直說了。
「啊?」蘇桂愣了一下,轉頭往廚房門外看了一眼,壓低聲音「怎麼可能呢?」
再不可能也是真的。蘇樂生沒回答她,一刀一刀利落地把醬瓜切成薄片,覺得表皮上鹹鹹的汁液好像直接順著手指的面板沁進心裡,弄得他心口一陣酸澀發痛。
蘇桂見狀愈發著急:「你這孩子怎麼話不說清楚,我這顆心還為你懸著……」
「阿姨。」
梁頌的聲音在廚房門口響起,打斷蘇桂的絮絮叨叨。
蘇樂生切醬瓜的動作頓了一下,單薄的脊背緊繃起來。
「醒了小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