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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將他抱到膝上,第一次沒有遇到任何抗拒的表示,“我念給你聽。”教他讀書識字,似乎是一件緊迫的事呢。
燭火顫動著,從問候開始,一句接著一句自唇邊溢位的話,輕緩地攪動心緒。偶爾碰到用蒙語難以表達的漢文,我便想,將來制定教學計劃,也許應該考慮雙管齊下……
再次低頭時,他已伏在我懷裡睡著了,空氣中彷彿瀰漫著小孩子特有的體香。
執著還未讀完的信,有點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說了這樣許多。想了想翻到尾頁,提筆蘸飽了墨,在剛才住筆處續道,“也許,是託了你的福吧,平安無事,唯費了一點力氣。”
擱下筆時,懷裡的小鬼翻了個身,輕捏著我的袍角呢喃“額吉……”摸了摸他柔軟的臉,忽然的便有一股倦意緩慢捲了上來。
六月過去後,草原很快進入一個豐美的季節,騎在馬上極目遠眺,深藍的天空裡一床一床的白雲翻滾著,有幸飄落到碧綠的大地上的那些,便化作無數圓滾滾的綿羊,咩咩叫著在牧羊犬的驅趕下一群一群地挪動。
我和諾敏領著博瀚四下游蕩,一天比一天更深入草原的腹地,偶爾吳克善也一同跟來,自從上次的賭約過後,似乎無時無刻,他都記得要牢牢站在我這一邊。但更多的的時間,作為本支的長孫,未來的家長,他不得不留下應付工程量浩大的繁務。
“金盃銀盞啊,盛不滿額爾古納的河水,飛鷹駿馬啊,看不倦呼倫貝爾的神美……烈酒和讚歌,只配給最英勇的戰士,羊乳和花環,奉送給最心愛的姑娘……”牧歌徘徊,悠遠而清澈,老遠看到我們,莽特巴萊大叔就遙遙揮手,然後趕著牛群往岔路上去了,歌聲隨之飛走。這樣的情形每日都會遇上許多回,我笑問吳克善,“呼倫貝爾真有那麼好麼?”
他聞言立馬豪情萬丈起來,目光炯炯地望著北面道,“呼倫貝爾是蒙古的武庫,糧倉與練兵場,當年鐵木真就是從斡難河邊起兵,橫掃天下,被人尊為‘成吉思汗’。而咱們的先祖哈薩爾,封地就在額爾古納河岸!”
呵,我們的身上都流著哈布圖?哈薩爾——這位成吉思汗最倚重的王弟的血呢,難怪太平不了。眯著眼凝視地平線時,吳克善似是想到了什麼,轉頭盯住我問,“你不會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被稱作‘呼倫貝爾格格’吧?”
我覺得他驚詫的樣子好笑極了,為什麼我一定要知曉?“呼倫”是蒙語中的“水獺”,而“貝爾”是“公水獺”,放在一起的話,我聳肩問,“一對水獺?”
“你,你……”他氣急,“‘呼倫’是給草原上勇敢的女人的稱號!”
“啊,為什麼?”當我的好奇心被挑起時,他卻很不厚道地說,“你自己去看看吧,親眼見過呼倫貝爾,自然就知道了。”
意識到也許這就是事實,我選擇妥協,“好吧好吧,別忘了到時在阿瑪和額娘面前要幫我說話。”現在聽到這個安在我頭上的稱號,即使已不再有說的是另一個人的感覺,也依舊覺得誇張。
他連連點頭,隨後呲牙一笑,“嘿,還有苦列業爾山城,記得一定要去。”
兩個月後秋高氣爽的某一天,我果然如他所說的,登上了哈布圖·哈薩爾建立的黑山頭古城,蒙語稱為“苦列業爾”。這座兩三百年前發展至頂峰的王城,隨著元朝的覆滅而走向衰落和消亡,最後在戰火中得到了致命的一擊。
離尚能分辨的護城壕不遠是被沙土和雜草逐漸掩埋的外城城廓,礫石與夯土堆砌成半人高的牆垣。曾經的住戶陸續牽往更易繁衍的西南部,只有牧人偶爾還會徘徊在先祖曾經的王城周圍。據說過去還有祭典,漸漸卻也就式微了。
沿著空曠的街道一直往西北方向,跨過另一道護城壕,就算進入內城,很快便能到達舊日哈薩爾府第的所在。灰色的圓石墩,風化的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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