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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南定定地看著他,眼神有些迷惘,也有些迷離。
那時他們去青海湖看漫天遍野的油菜花,她卻因為上了高原反應,鼻血怎麼也止不住。陳綏寧半夜抱著她,坐在120急救車上,一路趕到醫院。
那一次她足足流了小半臉盆的血,只覺得渾身無力,軟軟靠在他身邊,忍不住想哭。他替她摁壓著鼻子,低聲說:“別怕,馬上就能止住。”
那一晚到了醫院,卻只有急診科的醫生,因為一時間找不到出血點,只能往她鼻子裡塞棉團。一層一層壓實了塞進去,佳南痛得指甲狠狠掐在他手臂上,他卻默不作聲,等到血真正止住的時候,他的手臂上一塊塊全是掐破的皮肉。而醫生也鄭重地說:“下次如果再出血,可能要動個手術了。”
那時她嚇得大哭,所幸後來在醫院觀察了一整天,並沒有再出血,從此以後,便再也不敢去高原了。即使她那麼想去西藏,最終也還是放棄了。
陳綏寧的手一直不曾放開,緊抿著唇,一言不發。她臉上的妝都花了,加上滿臉的鮮血,頭髮糾結,狼狽不堪。可唯有一雙眼睛,許是因為害怕的緣故,像是受驚的小鹿一般,盈盈水水,叫人憐愛。陳綏寧心中驀然一動,於是很快轉開了眼神。
車窗半開著,雨絲不停地飄落進來,佳南的手指被冰塊凍得沒了知覺,整張臉也似是面具一般,她顫聲說:“我自己來。”
陳綏寧慢慢鬆開手,側臉望向車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車速極快,趕到最近的醫院,不過十多分鐘,已經有醫生在門口等著了。
陳綏寧靠在車椅上,此刻理智已經漸漸恢復,他看著她有些艱難的推開車門,並沒有伸手幫忙。最後是有經驗的護工一把將她抱上了了急救床,推去裡邊了。
急診室外,護士手中拿了表格走過來說:“家屬嗎?麻煩在這裡籤個字。”
醫院的燈光慘白慘白的,他的身形挺拔,靠在雪白的牆上,臉色有些陰晴不定,他沒有接過那張紙,只對護士說:“她兩年前發作過一次,是在高原上。那時醫生說再出血的話,一定要找到出血點,再動手術。”
護士一一記下來,又說:“在這裡籤個字。”
陳綏寧卻在不經意間退開半步,微微側頭說:“我不是家屬。”
恰好急診室裡有人探頭,說了一聲:“準備下,馬上做個小手術。”
護士抬頭看了看他:“那你去聯絡家屬。”
陳綏寧下頜朝一個方向輕輕一揚,淡漠說:“來了。”
沈容急匆匆地趕過來,看到陳綏寧,停下腳步,打招呼說:“陳總。”
急診室門被拉開了,護工推著佳南出來,她就這樣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臉色白得像是床單的顏色,如果不是胸口輕微的起伏,真像已經死了一樣。
陳綏寧微微直起身子,唇角抿成一條直直的線。
而沈容快步走去她的身邊,俯□,低聲說:“小姐,現在去做個小手術,很快就沒事了。”
佳南睜開眼睛,不知低低說了句什麼話,沈容便安慰她:“不會和上次一樣的,你放心。”
手術室的門關上了,沈容一回頭,看到陳綏寧站在不遠的地方,黑影幽寂,目光微微向上望著廊上的頂燈。他並不確定陳綏寧是不是聽到了剛才自己說的話,躊躇了片刻,終於還是走過去,打了聲招呼。
他依舊是冰冷的神色,只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沈容鬆了口氣,向來恭謹有禮的臉上也露出了幾分難掩的情緒,他完全能理解她此刻的恐懼,就像那個時候……她被人從鬼門關拉回來,失去了孩子,卻沒有向任何人說起的原因。對於許彥海來說,那是難堪的恥辱。但對於佳南來說……那大概是她,永遠不願意提及的一塊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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