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世界模型(第1/3 頁)
茫茫藍海之中,白色高塔孤獨高傲地矗立著,猶如某種意義晦澀的古老神諭。
高塔下的海域平靜如冰,彷彿凝結成連綿的藍色水晶。
半人半馬的英靈森托爾緩緩從地上起身。
他頭戴羅馬式黃銅頭盔,肌肉強壯的上身如同博物館最完美的人體雕像,下半截馬身通體漆黑,毛髮油亮光滑,活動之際,渾身矯健的線條充滿爆發力。
森托爾一抬手,赤紅色的騎士長槍浮現在手中,槍頭斜指向下。
他手握長槍,緩緩環繞高塔巡曳。
這個任務他已經記不清執行了多少年。
在這裡守衛、巡邏,就是自己存在於此的意義。
他是一名守衛,等待著此間主人的迴歸。
森托爾有時候也會努力回想,來在這裡之前,自己是誰,來自何處,又曾經做過什麼,有沒有抵達更遠的地方,有沒有與人交談過。
那些從海里飛出的海梟,從黃沙裡潛伏而來的沙傀,都是無法交流的怪物。
它們總是想要入侵這座高塔。
只要不能脫離高塔,它們就無法獲得真正的自由,永遠被那股無法理解的力量困在這枷鎖中。
森托爾的任務就是處決一切非法靠近者。
多少年來,他也一直在貫徹這件事。
偶爾他也會去思索,自己為什麼會變成一個守衛、一個除去任務別無他想的奇怪士兵。
每當想到這裡,森托爾就大腦一片空白,繼而頭痛欲裂。
就彷彿他的腦裡就只有這一個命令,其他都被清理得乾乾淨淨。
那麼高塔主人呢?
主人在哪裡?主人是誰?長得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
他完全不知道。
只有那個模糊的命令經久不息,猶如烙印,將自己牢牢釘在這裡。
概而言之。
他在一個一無所知的地方,守衛一座空無一人的高塔,等待一個不知來由的歸人。
沒有空虛,沒有懷疑,沒有痛苦。
只有刻在身體中、理所當然的任務。
不過,前不久出現了一個例外。
森托爾很難形容那個新出現的怪物。
暫且叫它隱匿怪。
隱匿怪是一種從未出現的全新物種,它會忽然出現,然後對著自己噴射一種看不見的口水,這些口水雖然威力不大,但數量多了還是會給森托爾造成傷害。
森托爾每次都嘗試將其擊殺。
但每次,隱匿怪都會很警覺地逃走。
這點很不一般。
它有智力。
森托爾想,如果它不靠近高塔的話,說不定可以和自己聊一聊。
但如果不是為了高塔,似乎它也和自己沒有什麼可聊的。
敵人之間,作戰才是彼此的溝通方式。
森托爾很不容易才傷到了對方。
隱匿怪消失了幾天。
死了嗎?
森托爾反倒有幾分惆悵。
枯燥的守衛生活,隱匿怪的出現,已經變成了一種特殊調劑,符合自己守衛的身份和立場,也能透過作戰來緩解不切實際的思考負擔。
很快隱匿怪又回來了,它繼續活蹦亂跳地朝自己噴口水。
森托爾感受到一種恢復秩序的愉悅。
但同時,他也感覺到,自己變得越來越虛弱。
世間沒有永恆。
這一天的到來並沒有任何意外。
森托爾反而感覺到一種奇怪的放鬆。
他活著就必須以守衛之名踐行自我使命,但陣亡之後,會獲得命令所不能限制的自由。
噠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