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冰釋前嫌(第1/3 頁)
雨勢傾盆地來,瓔珠似的蹦到地上,砸出滔滔不絕的琳琅脆響。
沈南寶便到了後半夜才睡著,以至於翌日晨起時,兩眼鰥鰥的,就是不曾關懷她的殷老太太,也忍不住道:“寶姐兒倒我同一樣,睡得淺,聽不得半點響動。”
沈南寶暈沉沉的,腦子摻進了沸水似的,熱騰騰閃過昨個兒在雨裡一次又一次的翻身。
她咂摸不出為何不得安寐,想來的確是如祖母說的,她聽不得響動罷。
沈南寶揣測著,順遂一笑,“先前春雨夜半來襲的也有,我也沒曾被鬧醒過,想來是昨個兒那夏雨太鬧騰了,這才睡不著的罷。”
殷老太太嗐了聲,“這怎麼能一樣呢?春雨潤物細無聲,不是有句詩說得的麼,‘細雨溼衣看不見,閒花落地聽無聲’,遂你能睡得安穩,夏雨便不一樣了,天老爺一咳嗽,敲鑼打鼓的滾著積雲來,能吵得人腦仁嗡嗡的疼。但你這樣也好,只是被吵得睡不著罷了,不似我鎮夜睡得淺,不得聽那些響動,連著下人一併跟我遭罪。”
胡媽媽見她邊說,邊捏起肩,連忙抻手上去替她敲,“老太太哪有你這麼說的,您待我們好,我們做下人的自然也緊顧著老太太的身子,為著老太太能睡安穩,躡手躡腳算得了什麼?又何談遭罪呢!”
殷老太太便笑出了聲,“都多大了還這麼猴兒頂燈似的抹一嘴子的蜜,不怕叫這些猴息子看笑話?”
這麼說著,仰了首,“便都回去罷,寶姐兒也沒睡得好,回去正好補補。”
沈南寶這才隨著眾人魚貫退出了槅扇。
因著昨夜那場雨,四處都被澆得一塵不染,就是那甬道的細墁磚地也被滌盪得跟塗了油似的,烏亮亮的,踩上去妨不得能摔個大馬趴。
沈南伊行在最前,沒人探路,皂弓鞋踩上去狠狠蹉了個踉蹌。
幸得好明箏眼疾手快將她扶著,“姐兒,小心,昨個兒下了雨,這路滑得很!”
沈南伊後怕地喘著急氣,青著臉回眸,正要說什麼,卻睇了眼裡屋,竟一句話沒說,領著明箏擇了月洞門一徑走了。
看得風月瞠目結舌,“今個兒倒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今個兒她竟沒找姐兒嗆幾句。”
“她哪敢吶?祖母就在裡頭,她敢嗆聲,我勢必好好當著她的面質問質問淵渟的事!”
沈南宛搖著扇上來,含笑的面貌裡摻了點伶伶歉意的況味,“說起淵渟……我還沒來得及跟五妹妹道謝。”
說著,沈南宛罷了扇蹲身,“真真是多謝五妹妹了。”
沈南寶連忙攔了她的動作,“二姐姐何必客氣,那也是我的三哥哥,我也是替他著急。”
沈南宛沒順勢起身,依然將膝屈了下來,正正經經叉手低頭,唱喏道:“也並非全然只為三弟弟,先前那事……到底存了我的私心,而今想來只覺得對不住五妹妹。”
其實她哪有什麼對不住。
無非是跳上了岸,又瞧她不似想象中那般好拿捏,與其結仇,不如結下個善緣。
就像最初,自己臨府時她與自己笑一般。
而今同自己說和,日後就算她嫁出去了,她的弟弟,她的小娘也能夠得自己的幫持,不至於孤立無援。
所以,人吶,要想旁人朝你低頭,需得自身厲害,自身有用,不然遭了蹉跎陷害,也只能指著別人突發善念對你愧疚了。
沈南寶瞧得門清,臉上卻笑盈盈的,將她扶起來,“二姐姐客氣,那事都過去多久了,我早就忘了,你也不要太耿耿於懷了,三哥哥如今可好?我昨個兒在宴席上都沒瞧見他。”
兩人說著下了階,沈南宛走在被水浸泡的日頭下,神色顯得有些憂蹙,“他還沒好呢,那東西……不曉得要調養多久,我小娘說今年秋闈只怕是趕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