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恨撫琴心(第1/3 頁)
顧氏在沈府便是禁忌,就是殷老太太也甚少掛在嘴邊。
沈南寶驀地開口,沈蒔竟訥了半晌,方才還霽色的臉慢慢漲得青白交雜。
容氏到底是跟他一個炕上連著被衾的人,當即知味過來,“這清明到了是得給亡故的人燒紙,前先兒時候老太太還說道呢,上次五姑娘在她面前唸叨著她小娘,應當是想了……”
沈蒔冷哼一聲,“想了?那等逮婦有什麼可記掛的?傳出去不嫌丟人?”
他掀了眼皮,涼薄視沈南寶,“還有,你還敢在老太太面前說這樣的話,當真是在外頭教養得你放肆了!連這點慎言檢跡都不知道!”
越說越氣,沈蒔竟拔高了嗓門,“我且告訴你,休想給她焚寂,不若到時我讓下人杖你二十個板子,你別因著抹不開面脫褲腿兒哭鬧。”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沒有一絲的波瀾,像是不小心踩踏到了蔓草,沒有哀哀的嗟傷,反而還怨惱被蔓草帶上的泥土。
沈南寶心中發涼,不是為他這樣的冷漠。而是為他言辭裡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提到過四哥哥!
他根本就不是因著四哥哥才厭惡的母親!
她想起前世那些受委屈時的暗暗質問。
她突然很想問他從前真有喜歡過她母親麼?
想來也該是有的吧。
不然,當初母親抱著還是襁褓的她登門時,那麼多人說她身世不清白,她爹爹都要納母親為妾,後來又怎麼會惹得彭氏如此忌憚?
但若是有,為何這般絕情呢。
如果是在前世,沈南寶或許還會因此懊惱母親,為何當時會那般遷怒於大娘子,害得大娘子流了胎。
後來她大限之際,在床頭唸叨這事,陳方彥就笑她,“你爹爹是做什麼的?通政司右通政,那是呈轉、封駁內外奏章和引見臣民之言的,家裡那些烏煙瘴氣,能比銀臺司、四方館的還厲害?你自去看看官家,早些年懲治愛妃溫氏時,可或有過心軟?還不是白綾一置,索了去。”
那時沈南寶才明白過來,母親被冤枉,被害死的這些事原來所有人都知道。
大娘子她們知道,爹爹知道,那夜夜枕在她身邊的男人也知道。
只有她被矇在鼓裡。
她還曾傻傻地替爹爹辯解,說他只是被四哥哥的事矇蔽了眼。
沒想,她爹爹不是糊塗,不是不知,只是如那漢成帝待班婕妤,秋風悲畫扇,故人心變罷了。
斂在衣袖的手攥了攥,沈南寶深吸了口氣,正欲開口,那廂沈文倬卻彎下腰作揖,“爹爹,我前日讀書,尚有一句話不懂得。”
他突然的開口,讓沈蒔頗有些猝不及防,臉還板著,聲氣卻已緩和了,“什麼話?我雖不是兩榜進士,但肚裡還是撐著點文墨的,你且說說,我或可懂得。”
沈文倬應聲,將腰彎得更低了,“是《大學》裡的一句話,說得是‘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悌,上恤孤而民不悖’。”
這話並不難,無非是上對下。
譬如上位的人尊敬老人,老百姓就會孝順自己的父母,如此善行效仿,普天之下便是無憂了。
但這話放在這裡,意味便深長了。
沈南寶肉眼可見沈蒔的臉凝成了冰殼,又氣又笑,吹得鬍子翩飛,“讀了幾載的書,拜了教授做先生,便覺得可以教訓我了?”
沈文倬只道不敢,“我只是覺得,五妹妹是因著瞧見父親如何待祖母,這才不扶自直地給她生母燒佛經罷了。”
沈蒔怔了怔,半晌才連連點頭,“所以,依你之意,便是我這個上樑惹出的這個事端?”
這話說得便嚴重了,沈文倬當即拿首搶地,“爹爹,我並非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讓爹爹少責怪五妹妹,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