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鳧鶴從方(第2/3 頁)
殷老太太連忙虛撫一把,“都是一家子,哪裡來的那麼些禮,怪叫人生分。”
說著,視線掃向沈蒔有些發白的鬢邊,愁了容,“昨個兒忙著接待那羅剎娑沒怎仔細注意你,怎麼在殿前司待了半月的時光,都有了白髮?”
沈蒔只笑,“可見母親從前不曾仔細兒子,兒子這些白髮早就有了。”
他說著,喟然長嘆,“不過,那殿前司也並非是人待的地兒,裡面刀鋸斧鉞鋪陳排列,那些班直各執著竹條、皮鞭,如狼似虎地縱橫亂打,打得滿室哀嚎,血流飛濺,慘見得很。”
沈南伊被這話嚇得一時愣住了,起身站定了半晌,方行禮道:“父親安好……那殿前司,真有父親說的這般嚇人?”
沈蒔想起昨日她那番口舌,有些不好氣地哼了聲,“手心朝上朝下,都是一白一黑,可見事實都有好壞之分,人也是如此,你眼孔子淺,只瞧著他金尊玉貴、俊美無儔,並未瞧得他私底下斷頭飲血似的猙獰面目。”
沈南伊只覺下不了臺,又不敢悖逆沈蒔,燒著耳根子囁嚅著附和。
沈南寶卻不得不說,沈蒔這話說得極對。
前世她嫁給陳方彥後,便從他口中聽聞過殿前司掌刑的酷虐,挑尾椎、抽脊樑骨……反正越是偏門的手段,殿前司便越是偏愛。
,!
以至於有一陣兒,那殿前司定點埋屍的坑,多的是那些奇形怪狀的屍體。
沈南寶默默擎杯啜飲著想。
那廂殷老太太卻覺得孩子大了,兒女情長難免的事,提醒一下便足矣,這樣當著庶女訓斥太過嚴厲,防不得會和嫡女生隔閡,便皺著眉打了個圓場,“反正以後警醒著,莫在那人跟前晃就是。誰曉得會惹怎樣的腥?”
這話是了。
總歸昨日有驚無險的過了。
他也聽下人說了,昨個兒靜怡軒三更才熄的燈,可見伊姐兒被彭氏逮著耳朵說了好一通,今朝來長房又那般早,眼下烏青敷粉都蓋不住。
沈蒔瞧著心裡也憐疼,翕了翕口,聲音放軟,“你是嫡女,你母親是當家的主母,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沈府,且得時刻謹慎才是。”
這便是隻有沈南伊獨享的體面,她一掃方才的委頓,挺直了腰桿道是。
沈南宛擎著錦帕,不動聲色的往嘴上掖了掖,“方才父親說起硃砂手串,其實大姐姐也不遑多讓,這陣子她總是往府上那小佛堂跑,就是替父親您誦經求佛保佑!”
沈南伊慣不會踏足那等死氣沉沉的地界兒,也耐不住性兒,不過沈南宛逢迎拍馬屁,她也伸手不打笑臉人,便欣然應了下來,“我也沒做什麼……”
聲音漸小,囁囁嚅嚅的,便只道清楚了半句話。
這便是言語的精妙,不必說盡,半吞半含就能引人遐想,構造出自己篤信的一番說辭來。
沈蒔自顧自的聽了,頗為感懷的點了點頭,“我記得走前,你同我鬧著要時興的衣料為那個春日宴作準備,如今雖然春日宴過了,但接下來清明的踏青,端午的龍舟,都是要新衣裳出去的,你等會兒子便捎我的令兒,叫人替你採買些織錦杭綢。”
本以為今個兒又會被訓誡大半辰光,沒想竟能得到賞賜,簡直是意外之喜。
沈南伊不免眉飛色舞,聲音都雀躍了起來,“多謝爹爹,爹爹待我最好了。”
沈南寶就站在一旁,眼看著他們父慈子孝,垂了眸,掂量掂量手中的《藥師經》,也不知所想云云,反正在抬頭時,那雙看向沈蒔的碧清妙眸裡注滿了殷切的光。
“父親,這是我替你抄的經書,也如二姐姐一般,盼望著您還復清靜,無諸疾苦。”
柔柔的一道聲兒,似啼囀,似珠落,似水如歌,湧進背對著她的沈蒔耳裡,一瞬僵滯了沈蒔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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