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評斷(第1/2 頁)
「這便是竹書麼?果然筆畫如竹,鋒芒不露。」
杜慧娘站在稍遠的地方,語聲中隱有讚歎之意,但下一息,她的面上便又浮起了些許悵然。
也只有那些詩禮傳家、底蘊深厚的家族,才能培養出如此優秀的子弟,眼前這張試卷便是佐證。
而如她這般出身貧寒的農女,莫說是做學生的時候了,便是眼下在書院任了副講,她卻也辨識不出那幾種異體字來。
這便是差距。
她拼盡全力、搭上自己的餘生方才艱辛求得的學識,於有些人而言,卻是舉手可得。
「這個好像是……梅花篆?」
張涉這時候又說道,語氣卻並不肯定。
凝神再看了片刻,他便攏袖笑了笑:「罷,罷,我這卻也是班門弄斧,在行家面前胡言亂語了。」
左伸雅好金石,極喜蒐羅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字帖並殘卷,識得的異字型極多,想必眼前這幾種也難不倒他,是以張涉才會出語自嘲。
「張副講卻又來消遣本堂來了。」
左伸手捻鬍鬚,淡然而笑,神情之間頗為自矜。
他那一手鐫刻的技藝雖然糟糕到了極……呃,不是,是稍稍有些欠缺而已。但若論起眼來力,他卻是絲毫不虛的。
眼前這六種字型,恰好他還真就全都識得,是以他那一句話雖是自謙,神態舉止卻是穩穩當當地,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這小娘子最多也就十來歲吧,這一手字兒倒像是浸y此道多年,真不賴,真不賴啊。」
劉嶠簡直得意得要命,都快要手舞足蹈起來了,偏又不好當真舞之蹈之,只得使勁兒繃著臉道:
「不瞞幾位說,有兩種字型就連老夫也只能約略猜上一猜,可不敢打包票,不敢打包票啊,哈哈哈,小娘子這可是把老夫給難住了,哈哈哈……」
老夫子到底還是沒忍住,直是笑出了聲,將那一捧鬍鬚吹得老高,也不知被學生難住了有什麼可高興的。
眾人皆知道他的脾氣,只含笑不語,心下多少也有幾分感慨。
平心而論,若是這張卷子落在他們中任何一人的手上,他們也皆會如這老夫子一般,歡喜讚歎、喜不自禁。
蓋因那種「瓦礫中驚見美玉」的感覺,也只有為人師者,方能領略一二。
「這答得卻也好,言簡而意深。」
林淑英為人端肅,對那些花裡虎哨的字興趣不大,略掃了幾眼便罷,反倒是卷子上那寥寥一語,頗令她動容。
「以字論字,賞心悅目,我手上那幾個優等看來是比不上的了。」
沉吟了片刻後,她再度言道,面上泛著嘉許之意。
能夠另闢蹊徑,答得準確且耐人尋味,這已是極好的了,更難得的是,此卷還以字型演化暗指朝代興替,又將「字」本身之美展現得淋漓盡致,補足了「言志、立心、記春秋」之外、「字」的另一重含義,至少在林淑英所閱諸卷中,她自忖無人可出其右。
白石書院向例是允許學生出奇、出新的,只要別很離了格兒,書院並不會多加約束,夫子們對此亦很樂見。
更何況,這也不過是一場入學試罷了,若要求過於嚴苛、壓制了學生的向學之心,亦有悖於創立書院的初衷,是以林淑英多有褒獎之語。
「左堂長,到底這幾種是何字型,還望不吝賜告。」杜慧娘輕聲說道,卻是在向左伸請教。在眾位夫子中,她的底子是最薄的,而她這一路走來,亦是憑著「不恥下問」四字,方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左伸咳嗽了一聲,輕捋長髯,緩聲道:「自第六列往下,依次是:竹書、太極篆、垂芒篆、金釵文、梅花篆、寶鼎
篆。」
眾夫子一面聽,一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