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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昆無措地望著老師,悲哀無言的四目相對中,老御史說道:
「但倘若你方便,請替我向那逆子帶一句話:」
「——為父愛他,但為父救不了他。倘若有來世,叫他好好為人,償還今世的罪罷!」
「是。」
林昆攥緊拳,但音調的尾聲有一絲絲的發顫:「老師,我會同兄長將話帶到。」
……
但是,實際上,當林昆踏進牢獄的時候,才明白這世上有很大一部分子女,都如那句老話所說:
「不如父母愛自己那般,愛父母。」
「你們此時虧待我,等我出去,一定要你們的狗命!!」
一進牢房,遙遙的,林昆就聽見韓良御叫罵的聲音:
從抓捕入獄,到現在說什麼也有三四天的時間,可韓公子顯然在牢房裡也依然風頭不減,脾氣甚大地擺著公子架子。
「這是什麼豬狗不吃的東西,也敢拿來餵小爺,小爺要扒了你們的皮!!」
林昆走到那間單間隔房前,看著裡面狼狽不堪的富貴公子,眼底沉寂得平靜無波。
「林昆?」
原本躺在稻草榻上蹺二郎腿的紈絝察覺到動靜,猛地坐起。
他慌裡慌張摸爬到林昆跟前,面上儘是喜色:
「是你?是不是我爹叫你來救我出去的?我就知道!聽聞主審此案的是你兄長,這可不是『自家人』嗎!如何能叫我出事?快快快,叫他們給我解鎖,這幾天可真是憋死小爺了……」
然而林昆站在那裡,一句話不說。
面對韓良御喜滋滋將帶著鐐銬的手伸到跟前,也只微微垂眼,並不動作什麼。
「餵……」
韓良御注視著他的反應,眼睛裡逐漸變得迷惑:「你——」
「老師說——」
林昆深吸了一口氣,儘量不讓自己的聲音起什麼波瀾地說道:「他救不了你……他心裡愛你。但是,『倘若有來世,好好為人,償還今世的債罷』。」
「……」
韓良御呆住了。
他彷彿不可置信,接著眼裡出現的便是驚恐懼意:「不……不是吧……」
無法無天了數十年的紈絝彷彿第一次知道了害怕,顫聲道:「我爹他……他怎麼能不管我?我……我可是犯了殺人之過啊……我會被砍頭的……我會被砍頭的!!」
林昆悲涼地看著他:
「你在做下那般錯事的時候,不知道結果會是什麼嗎?」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富貴公子竭聲嘶喊著:「她……是她先說要去告訴我爹,要去告訴你……我才不小心、失手捂死了她!!」
林昆倏然一震。
難以置信地轉頭看著他。
紈絝已經被逼到了絕路,彷彿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那般口不擇言地瘋說著:
「你要相信我啊,枕風,你知道我的,我並非什麼大惡之人!!是真的,若不是那天她威脅我要去御史臺告狀,還說出了我爹的名姓,我如何會失手殺死了她?……」
木隔欄裡的囚徒已經帶上了哭腔,從方才的不可一世到為了活命醜態盡出,只需要半刻鐘的時間:
「我是愛小弦的……我是真的愛她!!我不能死啊,枕風……我求求你救救我,我才三十歲,我還不想死啊……」
從隔欄裡伸出的手抓不到林昆深青色的衣袖,便軟軟地滑到了下去。韓良御蹲在地上,涕泗橫流,像一灘爛肉那般流著淚:
「我自進來,他們便都欺辱我,將那樣簡陋的飯菜予我吃,那樣冷硬的床板予我睡……他們都作踐我啊!!枕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