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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與許添寶之間存在的,暗流湧動、互通有無的默契重傷了他。
在笑什麼呢?是笑他多餘,還是笑他脆弱,還是那類莫須有的東西?
許添誼不相信自己的朋友是那種人。可事實是賀之昭確實拒絕了告知對話內容,和許添寶有了兩人之間的專屬秘密。
奇怪,原來賀之昭也會露出胡愷、張琪、錢餘偉那樣的學生才會擁有的神態。這種發現令許添誼驚訝和疑惑,也很傷心。
兩人漸漸斷了交流。以往就總是許添誼主動,這下徹底各做各事。坐著,桌子的三八線像塗抹出的運河,隔開兩岸;走著,不言不語得毫不相干,連影子都形同陌路。
形同,就是無法真正陌生,四個字,是貌合神離的眷侶需要,是漸次背離的摯友需要,不是陌生人需要。
不幸這天中午的盒飯,躺著大塊的水煮胡蘿蔔。
許添誼堪比饕餮,什麼都吃,卻唯獨不喜歡這味道。只是因為杜絕浪費,盒飯中的飯菜無論喜好都得吃完,屈琳琳會檢查,他之前總會把自己的那份丟給賀之昭解決。
今天顯然無法採取與之前相同的措施。
賀之昭還是如往常一樣,將自己的飯盒移了過來,說:「屈老師不在。」意思是可以把胡蘿蔔給我了。
許添誼置若罔聞,他往反方向移了移,隨後拿著筷子,大口大口將幾塊胡蘿蔔一口氣全紮起來吞進了肚。
稍一咀嚼,奇怪的、難以忍受的味道頓時充斥口腔。許添誼緊盯著盒飯,彷彿對躺好的水煮白菜有消耗不完的興趣。
他想吐,又強忍住了。在心裡暗示自己在吃很美味的東西。
賀之昭關切道:「你剛剛吃的是胡蘿蔔。」
許添誼連個眼神都欠奉,不言不語地將自己的那份飯吃完了。
這種沉默和疏遠又體現在下午的體育課,許添誼寧願一個人做熱身也不理同桌,同桌又不幸被熱情的胡愷撿走了,於是更加生氣,但隱忍不發。
放學回家,以往三人行,許添誼總要處心積慮走在兩個人的中間,但今天他綴在最後,任憑許添寶拉著賀之昭的胳膊,慫恿著說什麼去吃辣條和奶茶的話。
因為心事無從談起。
他不能說什麼「你別和許添寶玩了,只能和我玩」之類的霸道的話。寶一定會告狀,而於敏一定會幫著寶。
再說更重要是現在賀之昭和寶關係那麼好,也未必聽信他的讒言。
所謂偏愛,無非想要一種特殊化的證明。許添誼對外總是替賀之昭擊退一切風險阻礙,不許別人欺負,連說髮型醜都不行;對內又常親自欺負他,要搶餵小金魚的機會,要睡午覺沒碰到硬說擠到了,要自己不削鉛筆偏要賀之昭削。
因為只有在賀之昭身邊,他的意見會被優先考慮。
許添誼運用種種這樣那樣的微不足道的事件欺壓對方,就能不斷安心且得意地確認,看啊,許添誼果然是賀之昭最好朋友。
時至今日,看到賀之昭和許添寶親暱無間,他真想問,是不是忘了他仗義出手,幫他討伐壞人的事情;忘了他們睡在一起,分享羞恥的秘密和真誠的忠告;忘了一根雪糕或澱粉腸都要掰成兩節分享的快樂——
他又想起被強塞進嘴的巧克力和賀之昭那時說的喜歡。
喜歡這個詞,無與倫比的珍貴。
許添誼高度重視,因為賀之昭是唯一一個喜歡許添誼的人。
他以為賀之昭是特殊的,是覺得不討人喜歡的許添誼還不錯,喜歡許添誼,願意和許添誼做朋友,關係天下第一好。
然隨著友誼被遷徙,像遮羞布被揭掉。原來事實並非如此,許添誼並無得到特赦。他仍舊是那個許建鋒家覺得多餘,媽媽覺得討嫌,弟弟覺得可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