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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夫人坐在椅子上,這十幾年來的苦楚從內心湧上心頭,她還記得,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四歲的藍鄉安坐在地上大聲哭叫,她的母親撒手人寰,那一刻她笑了,笑得多悽慘,她看著自己的手掌,只覺得血淋林,但是這些不都是她想要的嗎,她想要的不就是這些嗎,那個女人,那個阻擋她的女人,只有死才是她的歸屬,她親手下的毒藥,連劑量她都拿捏得分毫不差,她也死得很安詳,安詳得令人羨慕。
藍夫人不禁笑了起來,樊禺嚇著了,痛心地說:「姐姐,你沒事吧,弟弟被你嚇著了。」是啊,他被嚇壞了,小時候,姐姐不遺餘力地保護他,將他護在自己身體下,像護一個小雛鳥,不讓他受一丁點兒傷害,他是姐姐最疼愛的弟弟。
那幾天,藍珏的內心受到了巨大的撞擊,他看著蘇女子憔悴得深陷的臉頰,直覺自己欠她太多太多,他想握著蘇女子的手掌,告訴她,從今以後要好好待她,像對待自己的妻子一樣。
他還記得十幾年前,大軍路過荒野,馬群卻無端地嘶叫,停步不前,他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士兵匯報,路上看到逃難的屍體,但是軍馬如何不走,他卻不解,他命令士兵死死抽打軍馬,可是軍馬像石雕一樣,皮開肉綻也渾然不動。
他的憤怒被那遠處傳來的嬰兒哭聲稀釋了,他想起了自己剛剛三歲不到的孩兒鄉安,不禁動了惻隱之心,叫人將嬰兒救起,士兵發現嬰兒的母親有一絲氣息,也一併救了。
丫鬟採薈替嬰兒和嬰兒母親擦拭了臉頰和身體。藍珏走進帳篷,他發現眼前的女子,這個嬰兒的母親,那臉面清秀可人,卻帶著厚重的堅毅,那是一張與眾不同的臉,彷彿蘊藏著太多的故事,他想去了解她。
今天,他眼前的蘇女子也是那樣堅毅,她守在女兒的床前,和煦、慈愛、憐惜的眼睛,像是舊到心頭的心酸故事。
藍珏說:「等小難好了,我想……」說出的話又收回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收了回來。蘇女子的目光一動不動,顯然不會聽他此刻的隻言片語。
過了半個月,蘇小難的病情好轉,能說話,能笑了,蘇女子也露出了笑容。藍珏卻一日也不敢離府,早晚必去東四廂看望,蘇小難叫了聲:「藍伯伯。」藍珏也高興不已,和藹地摸著她的腦袋。
樊禺在藍夫人的房間裡,咬牙切齒地對她說:「姐姐,姐夫在大庭廣眾之下這般對你,我的心頭之恨一日也不能消除。」
見藍夫人不說話,樊禺說:「若你點頭,我便想方設法要她的性命,她不死,姐夫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藍夫人眼瞼觸動,但仍是沉默不語。
藍珏照常如往日去東四廂看望蘇女子和蘇小難,這一日卻見紫竹的眼神鬼鬼祟祟,將端到臥室門口的湯碗又送回後屋,藍珏喝了一聲:「站住。」
紫竹顫顫兢兢地站在那裡,藍珏說:「你在做什麼?」
紫竹說:「我給夫人送湯藥。」
藍珏說:「什麼湯藥?」
紫竹說:「夫人茶飯不思,寢食不安,我於心不忍,就煎了一劑補藥。」
藍珏朝碗裡望了一眼,又謹慎地從腰間拔了一把短刀,將短刀的尖刃插到湯碗裡,紫竹拿著碗託的手已經在打哆嗦,湯碗裡的湯汁差點濺出來。
藍珏臉色一變,劍刃上出現了淡淡的黑影,紫竹立即跪了下去,僕伏在地上求饒:「請老爺饒命,紫竹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害夫人。」
藍珏喝她說:「是誰指使你的?」
紫竹竟然哭啼不語,藍珏將短劍按著她的脖子說:「說。」
紫竹畏怯地說:「是西玉廂的人送的藥。」這西玉廂正是夫人的住所,藍珏怒不可遏,叫人將夫人叫來。不一會藍夫人就趕了過來,養了一個月,她精神好了一些,但仍不比往日,夫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