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接(第2/2 頁)
。”
付麗玲沉默,一時間,飯桌上只有咀嚼的聲音。這情景唐蘅再熟悉不過,只希望別在大伯家吵起來。
“準備了哪幾所學校?”大伯倒是很淡定。
“伯克利、杜克、芝大——”
“小蘅,你實話實說,”付麗玲打斷他,“你一門心思出國,是不是因為你爸?”
唐蘅放下筷子,冷冷地說:“和他有什麼關係,他都過世十幾年了。”
“你爸不就是研究法國哲學?如果不是他要出國交流,那天也不會去機場,就……”
“媽,”唐蘅忍不住提高音量,“你能尊重我爸一點麼?”
“尊重,我就是太尊重他了才沒攔住他!現在你還要我尊重你是吧?要自由了是吧?你想過我嗎唐蘅?”
“哎——麗玲,”大伯勸道,“咱們好好溝通,啊,你們都別急。”
“對,對,”伯母也說,“以前的傷心事就不要再提了,孩子心裡也不好受。”
“唐蘅我是上輩子欠你和你爸的嗎,”付麗玲的語速卻越來越快,她一口喝完杯中的水,咄咄逼人道,“你記不記得你爸出事那天晚上?他自己打車去機場,我想問他到機場沒有,撥他的電話,怎麼也打不通,每次都是響夠一分鐘了還沒人接……”
唐蘅感覺自己的心臟顫了一下,他霍然起身,低吼道:“別說了!”
“唐蘅,你不準走……”
唐蘅推開門,飛快跑出大伯家。
他跑得很快,直到出了小區、來到車水馬龍的大街上,才堪堪停下。太累了,他彎下腰雙手扶在膝蓋上,呼哧呼哧地喘粗氣。路人紛紛扭頭看他,帶點好奇的打量。
甚至有個穿校服的女孩子走過來,緊張地問:“你沒事吧?要幫忙嗎?”
唐蘅啞聲道:“我沒事,謝謝你。”
只是那個畫面,那個畫面已經在他記憶裡蜷縮了十一年,像一顆萎縮的腫瘤,萎縮了,不顯眼,卻沒有死。
他十一歲的時候,他爸去法國訪學。他清楚記得那是晚上八點的飛機,北京飛巴黎,他爸說,在家聽媽媽的話,下次帶你一起去。
那是冬天,北京的天黑得很早。傍晚時付麗玲下班回家,有些疲倦,摸了摸唐蘅的頭頂:“乖,問問你爸到機場沒有。”
那時付麗玲還沒有手機,他們用座機打電話,他拿起聽筒,熟練地摁下他爸的電話號碼。
摁了第一遍,沒有接。付麗玲說,可能路上吵,聽不見。
摁了第二遍,沒有接。付麗玲說,怎麼還沒到?都六點半了。
摁了第三遍,沒有接。付麗玲皺眉說你爸這人最不靠譜,是不是小靈通沒電了?
第四遍,第五遍,第六遍。付麗玲起身:“我來吧,你是不是撥錯號碼了?”
怎麼可能撥錯?而且她明明是看著他撥的。
換了一個人撥號,並沒有因此出現奇蹟。
第七遍,第八遍,第九遍。那個黃昏,十一歲的唐蘅守在座機旁邊,人生第一次感到無助,他無助地想,爸爸,你接電話吧,求你了。
無人接聽。
一個小時後,他們接到另一通電話。交警大隊的人宣佈,他爸出車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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