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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們都把這些真相看出來了，那這些真相也就不成其為真相了！國家、社會是不會讓你們這樣的人把真相看明白的，那書上寫的、報紙上宣傳的、廣播裡講的，全都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叫你們這樣的人看不到真相，謊言重複一萬遍也就變成了真理，你們就是看到真相了也等於沒有看到，我給你們說了這些也等於白說！

&ldo;我是堅決效忠國家、社會的！我們每個人都是國家、社會的棋子‐‐這話你們聽得懂嗎？我看你們是聽不懂的！無論是你們還是我們，無論是哪一個人都只有做國家、社會棋子，不然，他就會從國家、社會中清除出去，絕無立錐之地。只不過棋子分幾等而已！哈哈哈！&rdo;

張覺悟在茶壺嘴又笑又罵，對一溝人竭盡鄙薄之能事，說著天就要黑了，張書記以那副似乎永遠都不會有所變化的、能夠鎮住一切也鎮住了一切的樣子慢慢走出來了，這是他到某家人那裡去&ldo;宵夜&rdo;。自從張覺悟畢業回家來&ldo;勞動鍛鍊&rdo;起，人們請張書記&ldo;宵夜&rdo;都一定要把張覺悟也請上。張覺悟也當仁不讓，他老子走出來了，他也就對眾人說一聲&ldo;我去宵夜去了，去享受我的特權去了，那也是我應該享受的！&rdo;就跟在他老子的屁股後邊出發去享受他的&ldo;特權&rdo;去了。他老子在前邊，倒背著手，老成持重，不怒而威，勝似閒庭信步，他跟在他老子後邊，搖頭晃腦，神氣活現，自信人生二百年。

說是張覺悟在&ldo;宵夜&rdo;的飯桌上也不會有一刻的安靜，邊狂飲大嚼，邊暢所欲言，發表各種奇談怪論，或指著主人家一家人的鼻子大肆嘲笑。他在&ldo;宵夜&rdo;的飯桌上發表的奇談怪論通常在第二天就全溝人都知道了，就好像是他的奇談怪論在全溝滿天飛，所有人都被攪得不得安寧。說他公然說我們一溝人都在他老子一個人手裡捏著的，哪一家人的禍福喜樂都由他老子一個人給他們分配，分配的有就有，分配的沒有就沒有，給多給少全由他老子一個人說了算，他老子要讓哪家人好過哪家人就好過，要讓哪家人過不好哪家人就過不好，甚至是他老子要讓哪家人死去活來、家破人亡那也是小菜一碟。說他說他老子頓一腳，我們小房溝也要抖三抖。說他說他老子就是我溝的皇帝，雖說是個土皇帝；說他說他老子就是我們溝的地頭蛇，雖說只是個地頭蛇，但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上級也把他老子得罪不起。

說他邊吃得滿嘴流油邊用筷子指著在一旁服侍他們的主人的鼻子笑罵道：&ldo;你們是心甘情願請我和我老子來&l;宵夜&r;的嗎？不是的。你們不過是怕我老子才一家家輪著來天天晚上請我們來&l;宵夜&r;！你們不過是膽敢不這樣罷了！哈哈哈！&rdo;

說他說我們一溝人都在爭著巴結討好他老子，都在看他老子的臉色行事，都甘願當他老子的狗。說他說我們一溝人都是奴才、膽小鬼、懦夫，活得連蟲子都不如，如果他這麼活人他寧願去死。說他說國家、社會以一切力量一切手段所要做到的就是讓哪兒的村子都像我們這個村子，哪兒的大隊黨支部書記都像他老子一樣有權力，一手遮天，哪兒的平頭百姓都像我們溝裡的人一樣全是奴才、膽小鬼、懦夫、蟲子，凡是改變改造不成的地方和個人，國家都會無情地予以消滅，不僅消滅其精神，還要消滅其肉體，能夠活下來的都不是人而是長著人樣子的牲口，但這樣活著那就還不如死了，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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