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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說,我們家決定修新房子是我們家一道分水嶺,一個大轉折,從此,我們一家人都要以此為中心,一家人團結得像一個人,一家人就是一個人,人人都不再是從前的自己而只是我們家這臺機器上螺絲釘,所做的事情都僅僅是為服從修房子這個中心的分工的不同。他說,我們家請不起人工,又無錢無物,可以說,一窮二白,什麼也沒有,那就一切我們自己能辦的都自己辦,自己不能辦的也要絕大多數自己辦,自力更生。他說,我們先把磚瓦做起再說,做磚瓦的事情就由他和媽幹,我們幾個小的就負責做飯和做家務等等,我們從此再也不能有貪玩之心,再也不能出去玩了,一次也不能出去玩了。他說這是我們家一次二萬五千裡長徵,只有靠我們上下團結一致,絕對以一個目的為中心、為核心、為一切,不怕吃苦、不怕犧牲才能成功。
雖然我天天都在盼著我們有新房子住,但是,對爹說的這個&ldo;二萬五千裡長徵&rdo;,我感到害怕,感到自己有多渺小,甚至感覺到自己是有罪和墮落的:我想我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爹所要求於我們的,因為在&ldo;二萬五千裡長徵&rdo;面前,我們還太小太脆弱了。
就這樣,我們家踏上了漫長而其艱辛超乎想像的修房子的征程。雖然我們三個孩子沒有完全達到也大部分達到了爹要求於我們的,但是,真正付出了艱辛的當然是爹媽他們了。我們一切都得從零做起,而且按照爹的安排還得搶時間,不能拖延,就像是要提前實現&ldo;共產主義社會&rdo;一樣。
在做磚瓦坯的事情上,我們沒請過一次泥水工,沒請過一個匠人,也沒有請過一個人打打下手幫幫忙,所有這些話,不管多專業和技術性的,全都是爹親自幹,媽給他打下手。按爹的計算,四間大瓦房,所需成品磚瓦總數就逾三萬,做這些成品磚瓦的坯子的採泥、踩泥、和泥、做坯、晾乾、搬運、貯存等等全是由爹媽兩個人幹。而且還全是在晚上和爹的節假日裡幹,白天媽要出工,爹要教書,這是他們的&ldo;飯碗&rdo;,一家人就靠這兩個&ldo;飯碗&rdo;生存,豈能因為修房子而怠慢&ldo;飯碗&rdo;。
爹有極其精明的計算和計劃,好像有他這些計算和計劃也就成功了一半了。他說,晚上清靜,注意力集中,效益也就最好,白天那麼多人的眼睛在盯著,那麼多閒人要來說三道四、指指點點,想幹也幹不好。他說,他一開始就想好了利用晚上,我們擁有每一個清靜的晚上,看來天是不會有絕人之路的。他說,他還有一個非常有利的條件,那就是他可以從此完全在白天睡覺,他教書又沒人在場把他監視著,人到學校了給學生幾下子講了課佈置了作業他就可以坐下來打盹了,他說這實在是他個人最有利的條件之一了。
他安排媽每天晚上在天快亮時回來睡一會,因為媽幹隊裡的活不能像他那樣方便睡覺。但他告訴媽隊裡那些活實際上也是大有空子可鑽的,他要求媽盡最大可能在幹隊裡的活時打盹睡覺,哪怕把熬紅了的一雙眼睛閉上也好,他大講特講閉上雙眼也是一種休息的科學道理,只是媽不能在人面前做得過於引人注目,特別是媽要聯絡幾個相好的,得到她們的幫助,比方說讓她們把媽遮擋住和隨時注意來檢視社員群眾的勞動的幹部等等,另外,媽收工回來就馬上睡覺,家裡的事情由他和我們幾個小的幹。
他說在我們現在這種情況下,他和媽不僅不能耽誤睡覺,還要睡得更好,因為只有睡好才能保證充沛的體力和精力。我還記得他還要媽從此白天腦子裡儘可能不要想事,也不要把一雙眼睛多用,再有趣再吸引人的事也不要去看,一雙眼睛即使不能閉著也要讓它眯縫著,讓一雙眼睛恢復疲勞是最重要的了。爹設計和想出了許多點子、辦法,於最不可能處他也發現了可能、設計出了可能,似乎是他就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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