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無盡幽獄(3)(第1/2 頁)
“我在。”這兩個字帶著連他都不曾意識到的輕柔。
屋外的所有人已被他盡數處置,鮮血順著地上深深淺淺的溝壑盤曲著向前流去,可這些卻不能讓她身上的疼痛減少分毫,他能做的只是輕輕抱著脆弱的她,一遍一遍地探著脈象。
一炷香後,他便能喂進她些水了,進而感受到了懷中人漸漸恢復的體溫。
他笑了,都不記得多少年未曾這般真心的笑過了。
人的求生之本能永遠是強大的,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的置之死地與絕處逢生。
重曦撐著紅腫的雙眸,努力抬起眼皮想要認真仔細地看他。有那麼一刻,她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直到被他抱在懷裡的時候,她突然就想這樣貪婪地感受著他懷裡的溫暖,任由心中暖流為她驅趕著全身的寒意與劇痛。可她看到了,儘管他額頭素帶和身上素衣都早已染血,可她還是看出了他在服喪。
“對不起。”她想要伸出手來輕撫他緊蹙的眉頭,可還是猶豫著停在了半空。
凌靖寒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默不作聲地將她抱起走出屋子,隨後同樣抱著她進了馬車。
朝梓山一路疾行的馬車,怎料卻被蘇謙在半路攔了下來。
“你們害的她如此,還想把人帶走嗎?”竹蘇弟子從不輕易出劍,但今日他的劍卻指向了自幼相識的兄弟,“她所有的災禍都源自於大熙皇族,凌靖塵和你都在她身邊放了高手,你們都說會護著她,可事實呢?她這一身傷痛又是拜誰所賜!”
溫譽皇后嫡出的六皇子、南疆蘭妃所出的七皇子、敬平長公主所出的安國公世子,他們三人同為皇親自幼在宮中相伴長大,相識於年少卻不知何時開始漸行漸遠,再到如今的刀劍相向,物是人非。
“今日,是我的錯。”凌靖寒回過頭來確認車駕的門已關好,只因擔心冷風吹進去令她傷寒,隨後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提劍轉身便走,連一句話都沒有再留下。
蘇謙見狀也不攔,驅車便朝著最臨近的醫館行去,留下了一錠金子後囑咐她們務必要仔細檢查重曦所有的外傷內傷,最後醫女寫下醫案才確定了外傷雖極重,好在並無內傷,只需慢慢修養。
傅柔綺收到蘇謙傳信僅僅一日便快馬趕到了梓山附近,精心照顧重傷未愈的重曦。
怎知連續三日,她每到夜裡便會高燒不退,最嚴重時便喃喃自語,像是夢魘之狀。
直到第六日,她總算能下榻獨自行走,直到第九日的夜裡亥時都沒有再起燒的徵兆,這叫傅柔綺很是高興,便同她講了回竹蘇的打算,怎知她卻說傷口還是很痛,無法忍受舟車勞頓。
夜裡已過子時,她始終輾轉難寐,只得用貂絨披風將自己緊緊裹起來,輕手輕腳地走出屋子,獨自行至院子裡坐下,仰起頭來細觀星河,不知為何眼眶裡再度含滿了淚,熱淚悄然落下,涼風一吹竟覺得臉頰生疼,她卻笑了,隨後竟親手解下披風任由其滑落在地,裡面竟然僅著單衣,以致於藉著月光還能隱約看見最嚴重的傷痕處隱隱滲出的硃紅。
“為何這樣做?”他的聲音永遠帶著獨有的清冷。
“因為不想走。”她猶不忘,那日他像一束光般照進了她的生命,轉過身來竟猛然撞進了他的深眸,她卻呢喃道:“我一直都是個喜歡逃避的懦弱之人,學不好醫典就跑下山躲師父,亡國時我自覺無顏,曾想殉國而不必面對接下來的人生......”可那日在郝莊,她本想自盡,可還是堅持忍受著所有的痛不欲生。
她眸光回落在他身上,繼而卻看到他腰間素帶竟從內往外滲著斑斑血跡,她頓時驚得怔愣在場,回過神來正欲說話卻突感身後一暖,是他拾起了地上的貂絨披風重新為她披上。
“夜裡涼。”他溫熱氣息就這樣毫不設防地落在她頸間,讓她不知該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