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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他沒碰她的後頸,而是小心地避開了傷口,提著她的衣領。
猝不及防地被提了起來,桑晚下意識地低呼一聲,但她已經很快適應了被芬裡爾提著走路,生怕觸怒了這頭喜怒無常的銀狼,甚至都不敢胡亂動彈。
芬裡爾提著幼崽沒走幾分鐘,就到了一個幽深的水潭邊,畢竟這洞穴是他精心挑選過的,離水源很近。
水潭的池面清澈見底,有幾片枯葉漂浮在上面,綠波緩緩盪起一層漣漪。
密林的枝葉茂密,日光常年透不進來,但這方綠潭的上空卻沒有遮擋物,晴空如洗,蒼穹無疆,日光再無遮擋地傾瀉之下,池面仿若熠熠生輝一般,盪開細碎的光紋。
桑晚正望著綠潭的美景有些出神,毫無防備之下,她就被芬裡爾以一道拋物線丟進了水潭裡。
這次桑晚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但卻夏然而止,被灌滿了水的嘴只能咕嚕咕嚕地吐出幾個泡泡。
冰冷洶湧的水從四面八方攜裹而來,無情地將她拉入池底,桑晚的手腳劇烈地掙紮起來,只有無窮無盡的冷水從五官裡倒灌進來。
求生欲極強的桑晚不想放棄,可潭水早已一擁而上,淹沒了頭頂。無論她多麼不想放棄多麼努力地掙扎,身子卻還是慢慢地沉了下去。
這一世,自己竟然要被活活淹死了嗎?
幾乎是這個悲哀的念頭剛剛劃過心底的瞬間,一陣清脆的落水聲猛然響起,隨即一隻寬厚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被提起來破水的瞬間,桑晚貪婪地大口吸著久違的空氣,被灌滿了水的眼睛艱難地半睜開,視野一片模糊,她四肢酸軟,無力地匍匐在地上,用力地咳嗽出灌滿喉嚨的潭水。
「你不會游泳?」
同樣渾身濕透的芬裡爾從水潭裡跳出來,眸底滿是愕然和訝異地問道。
他們族裡的獸人,泅水的本事都是與生俱來的。哪怕是還身為小狼崽剛睜眼的時候,也能用四肢刨水遊得歡暢。
芬裡爾萬萬沒想到這隻人類幼崽竟然不會鳧水,還差點被活活淹死。
如此地弱小,嬌氣,不堪一擊。
芬裡爾下意識地皺緊了眉,卻在偏頭看到幼崽的慘狀之時怔了怔。
人類幼崽四肢無力地趴在地上,扣著嗓子咳嗽個不停,顫巍巍地吐了好幾口冷水。
四月還是暮春。
桑晚濕透了的長髮猶如水草般一捋捋地黏在額角,她被冷水浸沾的裙子又重又沉,死死地貼在肌膚之上,更襯得嚴寒刺骨,她單薄的身軀本就瘦弱,此時此刻在冷風中瑟瑟發抖。
她本來長得十分可愛,一張肉嘟嘟的小臉也是粉裡透紅,此時此刻她的面色卻是慘白,眼圈微紅,兩隻小短手緊緊地圈抱著自己,看起來十分可憐。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沒有哭。
人類幼崽的眼角通紅,她卻只是緊抿著嘴唇,小小的身軀蜷縮成一團,卻抑制不住地在發抖,就像是凜風中枝頭瑟瑟的秋葉。
脆弱易逝,卻又透著倔強的堅韌。
芬裡爾只覺自己的心臟,忽然像被一隻手狠狠地攥緊了一般。
他琥珀色的瞳孔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從儲物囊裡拿出一件乾淨的衣物。
芬裡爾上前一步,想要給凍得瑟瑟發抖的幼崽披上外套。
桑晚卻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剛才差點被溺死的恐懼還殘留在心頭,四肢酸軟,她哆嗦著身子爬起來,忙不迭地後退了幾步,但慌不擇路地她卻又雙腿一絆,狠狠地跌落在地,雙膝頓時被跌破了皮,兩個血洞汩汩淌血。
她卻渾然不覺,一雙黑眸裡滿是驚懼,咳嗽過的嗓子生疼,嘶聲叫道:「別碰我!」
這頭銀狼簡直是惡魔,不僅第一次見面就想咬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