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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霽的目光落在他白皙幾乎透明的手臂上,那上面有一道道猙獰的疤痕。
十來歲的荊恨月,寄居在沈家,沈家主需要他的琉璃業火,提純沈家的血脈。
表面上,荊恨月是光鮮亮麗的沈家七小姐,眾星捧月,但沒有人知道他究竟背負了什麼。
荊恨月不願記得這個夢,就是怕醒來之後,心中會生出遙不可及的期待。他可以沉默地接受一切,只要想著有朝一日玉石俱焚。若心有期待,他反而不能忍受這些遭遇,只會想明天快點到來,光明快點到來。
初霽眼眸閃了閃:「你會比沈家走得更遠。」
「你說真的。」荊恨月驀地抬頭,「你不要騙我。」
初霽笑了笑:「沒有。」她雖然是個騙子,但她不會騙他。
荊恨月長睫顫動,嚥了咽,脖頸線條起伏,從喉嚨裡溢位一個低低的:「好。」他說:「我相信你。你快回去吧。別遲到。」
若以凡人的視角來看,此刻距離他們第一次相遇,還有整整六年。
灰色的夢境如潮水褪去,少年荊恨月望著初霽,似乎要將她記下來。但他眼前一片朦朧,什麼都看不清。她的身影漸漸褪色,徹底消失。
耳畔傳來隱隱鳥鳴,他重重喘息一聲,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邯城,清晨剛剛降臨,雪後天地格外清淨。少年荊恨月坐在床頭,揉揉眉骨,剛才好像做了一個好夢。
他忽然想起今天要去祠堂。去了祠堂,就能去見母親。他按著手臂上的疤痕,笑了一下,起身離去。
那夢便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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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霽抽身離開,順著時間而下。
耳畔隱隱傳來荊恨月的聲音,似是呼喚,似是自言自語。
她順著這道聲音,縱身投入無窮無盡的長河中。
一絲槐花香縈繞在鼻尖,耳畔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聽見他說什麼後,初霽陷入沉默。
這是一個晴天,祁鎮天空中漂浮著輕快的雲團,荊恨月坐在槐花樹下的陰影裡,聲音低啞。
他一直在重複一句話:「我恨你……」
他咬牙切齒,彷彿要將初霽碎屍萬段。
她好像不該回來。或者回來太晚了。荊恨月,是不是有點黑化了……
初霽:「那個,先等等。」
她突然啟聲,只見荊恨月渾身一滯,猛地扭頭。
她的聲音從桌上的狐狸擺件中傳來。初霽曾經在上面標了[腳註],因此回魂時,優先落在了上面。
荊恨月一動不動,琉璃眸睜大,瞪著笑眯眯的狐狸擺件。堂堂魔尊竟然有點呆。
初霽清了清嗓子,笑道:「這位美人,先確認一下,你有沒有殺我的衝動,如果有,我等會兒再來。」
一息,兩息,三息沉默。荊恨月猛地站起身,紅衣浮動,如同烈火在風中飄揚。
「初、霽!」他眼中如燃燒著赤紅的火蓮,一字一頓,「看我笑話很好玩?」
初霽心念一動,那狐狸擺件倏然漲大,被金光包裹住。三息後,金光消退,顯出初霽的人身。她與尋常無異,只是周身不帶一絲靈氣。
天道現身,自然以返璞歸真的形態。
初霽心虛:「有那麼一點……」荊恨月可不容易吐露心聲,剛才初霽的確有那麼一絲惡趣味。如果再晚點現身,說不定能聽見他說出更多想法。但她還是沒有等太久,看荊恨月歇斯底里,她承認,有那麼一點點捨不得吧。
荊恨月眼眶潮紅。方才有一刻,他真想一把火燒了整個祁鎮。但他知道自己不會那麼做,這裡有初霽的一切,她喜歡這間槐花小院,喜歡這些凡人,時間久了,他也有點喜歡。
「為什麼不回我傳訊令。」荊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