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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母親還懷著他的時候就長眠不醒,他九死一生地活了下來,然後他的父親就一直告訴他:「走出去。拼盡一切,走出去,帶著族人們走出去。」
蜃氣自出現到如今襲捲了整個大陸,用了幾百年的時間。在這幾百年中,他們一直在研究大陸正反面之間的結界,也終於發現了最薄弱之處,並且想盡辦法破開了口子。
江成雪真的走了出去。他最擅長隱匿與潛行,順利潛入了目的地:太虛劍派。
除了有複雜傳送結界的幾個秘境,門派裡沒有他沒去過的地方,自然也沒有他聽不了的訊息。
直到某一日,調查到太清長老時,正逢太清長老收徒弟的時候。
他聽到太清長老溫和地問那個孩子:「你願不願意?」
願不願意?
江成雪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問題。他的生活和這一類問題很遠:想不想,願不願意,這些都與他毫無關係。
他從生下來,就一直背負著使命。他只知道要去做,從來不知道還可以多問一句想不想,願不願意。
後來,他試圖解決掉幾個不小心也被放過來的已經染病的魔修之時,在小樹林裡又碰到了那個太清長老。
那一刻,他可以有千萬種方式隱藏自己,但他鬼使神差地選擇了化成一隻黑貓,撞進那個人懷裡。
也好,反正本來也要調查玉環的,能夠直接被這人收回徒弟,是最快捷的途徑。
他一日日與容予相處,一日日看著他與陸識途的互動,漸漸的,他發現自己想要的越來越多。
容予與陸識途之間總有種渾然一體的感覺,彷彿旁人無論如何努力都很難/插/進/去。
陸識途不在時,他也曾努力嘗試,卻發現還是不行。即使陸識途不在,一切似乎仍舊沒有什麼不同。
容予對他很好,給了他最大程度上的便利,也給了他足夠的關心,可就僅止於此了。
不一樣,還是不一樣。
再後來,他開始反反覆覆做一個夢。夢裡容予被他囚在暗室裡,蒼白消瘦的手腕和腳腕上都帶了重重的枷鎖。
再後來,他又夢到那座囚室空了,他慌亂地找出去,最終看到了一個陣法,容予躺在其中,地上全是血,幾乎染紅了他的眼。容予身上布滿了猙獰的傷口,都是他自己劃出來的。
他的掌心,牢牢握著一塊碎掉的玉環,碎渣嵌在了血肉之中,再辨不出原本的模樣。
每到這時,他心裡就很空,彷彿有誰將他的心都挖了出來,只剩下了空洞。又像是被人塞了一捧冰雪,極涼,涼得發疼。
然後,疼到盡頭,他便會醒過來。
他決意不會傷害師尊,可後來,他沒能做到。
師尊原本是他世界裡的一捧暖光,像太陽,熱烈,明亮。那之後,師尊看他的眼神就冷了。
好在,他仍有機會贖罪。
據說,被蜃氣感染的人,會做一個最好最好的夢,在夢裡,他會得到想要的一切,即使是曾經窮盡一生也得不到的東西。
再會,師尊。他決定走進長長的夢裡,再也不要醒。
夢裡,有個人溫柔地問他,你願意嗎。
他說,願意的,我願意。
第88章 不正經番外
陸識途喘/息著躲進角落裡,有些急切地去翻揹包裡的抑制劑。
他被江自流那幫人算計了,發晴來得猝不及防。得趁事態還能控制,趕緊壓下去才行。
可是他翻遍了書包,仍舊沒有找到那個此刻能救他一命的小玻璃瓶。
陸識途心中一沉。果然,他們也是夠狠夠絕。
他面色潮紅地倚靠在牆上,越來越激烈的熱嘲讓他的目光已經有些渙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