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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認真地說:「我說的話都是真心的。」
他愣了愣,壓下去心裡的那一絲波動,氣道:「誰管你真不真心,你下次再把我的頭髮梳成那樣子,我就換別人了。」
唯音癟了癟嘴,似乎有點受傷。她撈起他披散的長髮,慢慢地梳著,有點笨拙地琢磨著那複雜的扎法。
其實唯音不太會照顧人,單說梳頭髮她就學了好幾年,等她學會的時候他都會梳了。
可他竟然從沒真的嫌棄過她,換人的話說了幾次,還是捨不得換。
她開心的時候會哼歌,輕輕的歡快的小調,那種快樂的感覺就從耳朵鑽進了心裡。
她平日裡一直跟在他身後,一副乖巧恭敬的樣子,可有了機會就偷偷耳語講她剛剛觀察到的趣事。
他總是一副不耐的樣子,她也不會退卻。其實他心裡也沒有那麼不耐煩,有時候隱隱約約,還會覺得快樂。
他知道她是在乎他的,甚至於崇拜。她聽不得任何人說他的不好,眼裡心裡只有他一個人。這種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很微妙,不可否認的,也很幸福。幸福到他可以原諒唯音所有的笨拙。
他們就這樣一起長大,從童年到少年,他漸漸習慣她猶如她是身體一部分一樣。他們部落的男子多半十六七便結婚生子,而他到了十八歲仍沒有娶妻。也不知為什麼,見到的那些女子都不稱他的心意,想到日後要對著這個人就覺得煩悶。幸而叔父一直憤怒於父親對母親的痴迷,不希望他過於喜歡什麼姑娘,所以也不急著催他。
不過叔父對於他和唯音的關係頗有微詞,覺得他太過寵著唯音,使得唯音在他面前沒有奴隸的樣子。這些話在他耳邊走一走,一點兒也沒進他的心。
他想他是部落的少主,他想寵著誰便寵著誰,管別人做什麼?而且要是唯音在他面前也像其他奴隸一樣畢恭畢敬,也太沒意思了。
叔父卻漸漸地對唯音越來越不滿,幾次想要他換掉隨身的奴隸,他自然是不聽的。唯音卻彷彿知道他叔父為什麼生氣,每次一到叔父面前就離他遠遠的,也不和他說話也不嬉笑,倒讓他十分憋悶。
某一日他外出打獵沒有帶唯音,結果唯音就被叔父找了個由頭罰了,跪了一整天,等他回來的時候唯音的膝蓋都腫了。他氣沖沖地要去找叔父理論卻被唯音抱著腰攔下來,唯音看上去心事重重,但還是竭力笑著安撫他。他稍微平靜了些後便拿了藥要給她敷膝蓋,她掙扎要自己來,他便低聲喝止。
「叫你不要動你就不要動,看你那笨手笨腳的。」
唯音就停了掙扎,她撐著腦袋出神地想著什麼,眼裡的猶豫慢慢變成某種孤注一擲。她忽然靠近他的臉,那雙明亮的眼睛盯著他的,嘴唇抖了半晌,輕聲地問:「少主,你是不是喜歡我?」
他幾乎是一瞬間意識到了她所說的「喜歡」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喜歡,而是愛情。
這時候的她已經是十七歲的少女了,那張面容脫去了稚嫩愈顯秀麗,他看著她的眼睛,鼻間全是她身上青草的香氣,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喜歡?
他,喜歡唯音?
他的腦子裡忽然浮現出父母相依的屍體,還有叔父一遍一遍的告誡。
——你以後會是首領,你會擁有很多女人,不要真心喜歡上誰。不然就像你父親一樣,落得這麼個下場,真是窩囊。
還有他父親死前的那個晚上,流著淚說「我是真的愛她」的神情。
巨大的恐懼一瞬間升騰上來淹沒了他,他一把推開了唯音,下意識地說:「不,不是的,不是這樣。」
第16章 長夜[拾肆]2
他的思緒極為混亂,恍惚間他似乎看見了唯音茫然無措的眼睛,她張張嘴似乎要說什麼,他卻當那話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