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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醞釀了一下。

&ldo;我的父母，世人都說他們伉儷情深。我母親去世多年，我父親對她依然忠貞不二，沒有再娶，甚至身邊連個女人也沒有。所有人都深信他們一定愛的很深，包括我。&rdo;

說到這兒，他停了下來。

盛卷卷聽到他幾不可查的輕笑了聲，然後才說。

&ldo;但是，突然有人告訴我，我父親在和我母親的婚姻存續期內一直有一個情人。&rdo;

&ldo;是不是很惡俗狗血?&rdo;

黑暗中，細小的聲音都會被放大。

盛卷卷彷彿能聽見自己&ldo;怦怦&rdo;的心跳聲，然後她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ldo;其實我也知道，我繼父在外面有別的女人。&rdo;

黑夜是塊遮羞布，總是能讓人敢於說出陽光下想都不敢去想的事。

說出來的聲音都不像是自己的，盛卷卷呆呆的看著房頂，乾巴巴的道：&ldo;那件衣服根本不是給我媽買的，我媽骨架小，一直穿s號的衣服，我繼父給她買了這麼多年的衣服，不可能搞錯。可那件裙子，是號的……&rdo;

當時盛母生氣的把衣服扔了出去，看都沒看一眼。但盛卷卷後來去收拾的時候，鬼使神差看了眼碼號。

當時的心情，就像是一直提心弔膽等著的鞋子終於落了地。

其實一年前她就曾發現過蛛絲馬跡，

陳父有一輛車，黑色的，盛母不喜歡，從來不開，除了司機，基本就是陳父自己在開。

有一次盛卷卷的車限行，就借用了一下。她無意間發現車載藍芽列表裡除了陳父預設的手機型號名字，有一個明顯是女性的藍芽名字。

她當時就預感不對勁，心中隱隱不安。但陳父對盛母一貫的寵溺，讓她不由的自欺欺人，安慰自己，也許是女同事借用過車而已。

後來過了幾天，她特意去車上看過，藍芽列表已經清空了。

那時候，她在車上呆坐了很久，全身脫力。她不斷給自己洗腦，勸說自己不要沒事找事。好幾次，面對盛母猶如少女般嬌羞的笑容時，她都把衝到嗓子眼裡的提醒嚥了回去。

她不能，不敢，也不忍去打破這種&ldo;幸福&rdo;。

哪怕不是那麼純粹。

她花了很久的時間才說服自己，感情的事，如魚飲水冷暖自知。只要媽媽自己覺得幸福，就沒有人有資格，以&ldo;為她好&rdo;的名義去戳穿。

更何況，她只是猜測，沒有證據。

不過很多時候，她只能承認，自己只是懦弱。

&ldo;但是我知道又能怎麼樣?他們之間的感情私事，即便是作為女兒，也是沒有資格去摻一腳的。&rdo;盛卷卷聲音中的無力感染著季策。

&ldo;他們數十年的恩愛是假的嗎?我媽媽臉上的笑是裝的嗎?我繼父對家庭的付出都是騙人的嗎?並不是吧。&rdo;

&ldo;所以，我無法去評判我繼父的為人，也無法去替我媽媽做決定。&rdo;說到這裡，她聲音有些抖，&ldo;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管好自己的事，不給他們添麻煩。&rdo;

季策伸手罩住她的眼睛：&ldo;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只能管好自己，管不了其他任何人。&rdo;

今晚是個吐槽夜嗎?過去三十年間從沒有人給過他這種傾訴的慾望。

一晚上，他把自己心裡的陳年舊渣，倒了個底朝天。

好像也沒有那麼難。

而且事情壓在心底，會越來越重，說出來，好像就輕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