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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段揚畢業,聞恪動用嚴鳴的關係,把人接到身邊,手把手親自栽培。
千鈞一髮,段揚腦海閃過的念頭是,那副曾經受過重傷的身體,不能再遭受一次重創。聞恪本不用這樣為段家操勞,只因他把段弘的死,歸結為自己沒能及時攔下他,阻止他。
兩聲槍響,寶馬緊急制動,由於左前輪爆胎,車身失控地撞向防護欄,耳膜巨震,凹陷的發動機燃起滾滾黑煙。
與此同時,聞恪並未放下端槍的手,眼球劇烈顫動,不自覺抬起的左臂摟住段揚持續下滑的身軀,等飄散的意識重新砸回體內,氣壓抽絲似的在耳道里拉成細細的一線,尖銳鳴音令他腦中一片空白。
聞恪顫抖著呼吸:「段揚。」
段揚額間綴滿冷汗,乾澀的嘴唇拼命上挑,笑得蒼白無力:「老大……你沒事吧。」
風好似能吹透心臟,聞恪惶然,掌心侵入一抹冰涼,血液順手腕淌下,耳邊是段揚虛弱地呻/吟:「老大……好疼啊。」
聞恪感覺自己就快要抓不住他了:「段揚,堅持住,再堅持一下。」
段揚虛脫地喘息:「我娘……我娘……」
聞恪狼狽地托住這具越來越沉的軀體,前方,是謝戎撲來的身影,他手忙腳亂接過段揚,打橫抱起,對聞恪說:「救護車馬上到了。」
聞恪像被釘在地面,難以動彈,外表看似冷靜,內裡卻承受著從高空墜落的失重感。什麼時候上的救護車,怎麼抵達的醫院,誰推段揚進的手術室,他一概不清楚,鮮血在手心逐漸冷卻,他怔愣地凝視,眼眶紅得徹底。
嚴鳴趕到時,聞恪靜止在座位上,十指交叉支著下顎,垂下的眼睫蓋住黯淡失色的瞳眸。坐到聞恪身旁,嚴鳴施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攥住肩頭低聲安撫一句:「謝戎跟我講了,段揚是右腹中槍,已無大礙,別給自己太多心理負擔。」
聞恪不作聲,沉默地閉上眼睛。
黑夜比以往漫長,無論是對聞恪,還是對姜以安。
第49通電話依然無人接聽,姜以安放下手機,任由摁鍵從明變暗,wenke的名字緩慢消失在螢幕上。
他長長地撥出一口氣,把維/尼/熊放進盤起的雙腿中間,下巴抵住它的頭頂,一動不動望向窗外璀璨的群星,「咱們一起等吧」,姜以安摸摸大熊的爪子,「聞恪會回來的」,他篤定地說道。
四小時後,段揚做完手術,被一群以韓曉鈞為首的警員護送進單人病房,輪流看護。空闊的手術室門口,僅剩聞恪一人,他仍沉陷在巨大的自責中,合著眼,無法抽身。
三年前,他沒能抓住段弘,眼睜睜看著他送命,三年後,他沒能照顧好段揚,時隔這麼久,他沒有一點長進。
手機在衣兜裡震動,聞恪回神,掏出來看見姜以安的名字,努力緩和幾秒情緒,滑屏接通,對方卻先他一步:「聞恪,你在哪裡。」
聞恪揉揉脹痛的眉心:「以安,抱歉,我食言了。」
聽見聞恪的聲音,確定他平安,懸空的心臟剎那落回實處,姜以安定下心神:「沒關係,告訴我,你在哪兒?」
聞恪:「醫院。」
姜以安忽然緊張:「你受傷了嗎?」
聞恪疲憊道:「沒有。」
沙啞的嗓音,低迷的語氣,頹廢的口吻,姜以安透過微弱的訊號便能感知聞恪此時的情緒,他強硬地問:「哪家醫院?」
聞恪沒力氣多想,直接回覆:「第一人民醫院。」
「嗯。」姜以安記住了,「那你忙吧,別著急,我等你回來。」
聞恪說:「好。」
結束通話電話,姜以安鬆開維/尼/熊,起身進衛生間簡單洗漱。戴好帽子遮住口罩,他面朝溢滿陽光的客廳,堅定地走到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