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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都很漂亮的緣故,抑或是她們要求人人平等的緣故,範鄂生不得不按四季交替的順序輪流和她們睡覺,因為她們的名字一溜排開後,與一年四季恰巧吻合:春桃、夏荷、秋菊、冬梅。
“雪竹先生享譽寧城,”範鄂生拱手笑道,“賤內們以一睹雪竹先生的風采威儀為幸事,範某冒昧攜來拜見先生,若與故里習俗有悖,萬望先生見諒。”
“無妨無妨。”宗雪竹也笑著說,“範先生畢竟生於漢口,長於漢口。漢口民風特異,女子拋頭露面、談笑無忌,乃司空見慣的市景風情,不足為怪,不足為怪。”
說話之間,跑堂的夥計已把酒菜上齊。宗雪竹面呈微笑,先把酒杯舉在了面前。
“範先生慷慨贈地,不勝感激。請!”
“先生請。”
一杯酒落肚,範鄂生便紅了臉,顯然不勝酒力。
“先生萬萬不可言謝。”範鄂生說,“那無主之地,範某先入為主,得來沒花一分一文,先生萬萬不可言謝。先生欲建造寓所於斜街,別說此地,即使良田,拱手相送也在所不惜。”
宗雪竹把“寓所”二字聽得真真切切,一愣之下,先是不動聲色地看了宗四一眼,然後就漫不經心地說自己已經改變了主意,建造寓所一事以後再說,眼下要做的事情是要開辦糧行做生意。
“先生就是開戲園子,”範鄂生說,“也照樣拱手相送。”
宗雪竹這才問範鄂生,漢口方言雖然不難聽懂,但與雍陽方言相比,仍有很大差別,範鄂生生於漢口長於漢口,鄉音何以如此純正。範鄂生這才知道宗雪竹兩度客居漢口的經歷及其弟弟宗雪巖在漢口大獲成功的商業。他回答說,范家在漢口定居後,立下的規矩代代相傳:出門入鄉隨俗,回家沿襲家鄉習俗,家人之間必操鄉音;男兒結婚,必選家鄉女子為正室,側室不拘。
聽了範鄂生的家規,宗四這才弄明白,那個看上去模樣反倒年輕一點的名叫春桃的女人原來才是範鄂生的大老婆。這是因為除了春桃以外,其他三個女人說出來的話在他聽來唧唧喳喳猶如百鳥爭鳴,活像自己掉進了鳥窩,費了半天的勁兒也沒聽懂一句,又活像自己回到了滿是吳音越韻的江南水鄉。目睹四個女人頻頻向宗雪竹敬酒的情景,他也直犯糊塗:究竟是宗雪竹宴請她們,還是她們宴請宗雪竹?
回到家裡,宗雪竹對宗四說,宴請範鄂生,不為答謝贈地之情,只念他是性情中人;贈地之情,情可領而地卻不可成為嗟來之物。宗四心領神會,第二天就又來到了斜街。範鄂生還沒弄明白宗四的來意時,五十塊銀元就已整整齊齊地碼在他的面前,而宗四轉眼之間就消失在了斜街的人流中。
第十三章(4)
一幢坐北朝南的閣樓式建築及一座用作倉庫的大院在程記油坊的斜對面建成時,適逢秋收麥播時節。宗四十分嫻熟地把筆墨紙硯一一擺放在書桌上,宗雪竹未假思索,“裕民糧行”四個大字就被他一揮而就,躍然紙上。
裕民糧行掛匾開業的日子定在中秋節的前一天。宗雪竹自己不聲張,也不允許宗四聲張,可是開業這天,卻出乎意料地來了許多送禮道賀的不速之客。最初的一批客人中,不光有吳浩宇、呂雲逸、朱洛甫、許清遠和薛三孝的兒子薛緒賢,另外還有麥克倫和孫和順。麥克倫送來了一座用煤玉雕刻而成的雕像,說是他特意從民間藝人那裡為裕民糧行定做的賀禮。宗雪竹把煤玉雕像看了又看,終於發現立在上面的一個貌似神祗的人既非財神趙公明,也非武聖關雲長,心裡不禁十分奇怪。從雕像的底座上看見一行蠅頭小楷,他才弄明白麥克倫送來的雕像是中國商人的祖師爺白圭。因為那一行蠅頭小楷記錄下來的一句話分明為二千多年前周國大商人白圭所津津樂道:
欲長錢,取下谷
剛剛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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