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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雍陽前,有關山東拳民戕殺洋人的訊息就已經隱約可聞了。羅西尼神父對這個未經證實的訊息還在半信半疑時,一向豁達樂觀的吳一弘卻已被一種預感折磨得少言寡語、愁腸百結。一個陰沉沉的下著小雨的早晨,吳一弘終於絕望地說,一場災難將不可避免,他將先於這場災難離職而去,恐怕要在遙遙無期的幽閉中了此一生。果然,這場雨還在下個不停的時候,一隊荷槍實彈的官兵在呂知縣的率領下冒雨進了村子,在朱家大院逮捕了吳一弘。吳一弘此前剛從宗雪竹的家裡弈棋回來,正在堂屋裡逗著朱洛甫的兒子朱光然,風趣幽默的言談一如從前,在臉上堆積數日的愁雲慘霧蕩然無存。看見荷槍實彈的官兵,他坦然自若。官兵把他押出村子之前,朱洛甫躲在屋裡不敢出頭露面,羅西尼神父卻追到了街上,伸手擋住呂知縣的去路,追問這是怎麼一回事。呂知縣說吳翰林是朝廷下令逮捕的欽犯,自己是奉命行事,然後就一問三不知了。可是當薛三孝出現時,呂知縣卻把朝廷下令逮捕吳一弘的根由告訴了薛三孝。同樣剛從宗家大院回到村子的薛三孝,從幸災樂禍到欣喜若狂,轉眼之間判若兩人,突如其來的一聲喊叫,把羅西尼神父嚇得差點從水窩裡跳起來。
“吉兆啊吉兆!你呀,神父大人,快去收拾收拾你那個不幹活不生氣一干活就生氣的怪物,去上帝那裡鑽窟窿眼兒找煤吧!”
羅西尼神父很快便了解到,吳一弘遭到逮捕只是徐巡撫的一本奏摺連帶的結果,對福記公司並無直接的妨害。徐巡撫接替劉巡撫之後,透過調查發現,豫豐公司僅有的一千萬兩白銀的股本均為福記公司所借,而豫豐公司和福記公司在此基礎上籤訂的合同則是投李報桃的結果,於是斷定這是一個陰謀,就寫了一份奏摺呈送給朝廷。不過,徐巡撫嚴辭控告前任巡撫開門揖盜的同時,對吳一弘卻輕描淡寫,只說福記公司勘探人員無視合同規定的地域,幾度渡過黃河,明目張膽地在黃河南岸鑽井探礦,吳一弘對此不過漫不加察、疏於約束罷了。這本奏摺呈入朝廷之後,在長達半年的時間裡杳無音訊。直到傳來山東拳民紛紛湧向北京的訊息,巡撫署才接到了朝廷的一道命令。可是,叫徐巡撫迷惑不解的是,這道命令對開門揖盜的前任巡撫隻字未提,卻將吳一弘繩之以法。
“是否假借洋務之名中飽私囊尚需詳查,”這道命令嚴厲地指出,“然漫不加察,疏於約束,任由洋人越界探礦,卻已鐵證如山,當究通夷之罪。”
第二章(4)
吳一弘被逮捕不久,一個來自天津的煤商向羅西尼神父證實,湧入北京城的第一批拳民正在順治門內設壇請神,而被山東巡撫袁世凱逐出山東的最後一批拳民正沿著黃河兩岸,自東向西迅速蔓延。緊接著,洋人和教民被誅殺的訊息接連不斷地傳到寧城,個個聽來都駭人聽聞。羅西尼神父這才掂量出薛三孝那番話的分量。他急忙告訴蓋爾,這是一個透過政變重新垂簾訓政的昏聵專橫的女人利用邪教妖民玩弄的的政治陰謀,必給這個可憐巴巴的沒落帝國招惹一場災難已經毫無疑問,不過目前危及的卻是在那個女人看來個個都礙手礙腳的外國人。
蓋爾慌忙命令勘探人員把偌大的鑽機化整為零,一古腦兒存放在房東的後院裡,然後率領著勘探人員匆匆離開雍陽。沿著黃河北岸晝伏夜行,他們屢屢和拳民遭遇,又屢屢化險為夷,幾經周折才渡過黃河。進入南陽盆地,路過靳崗,一個義大利主教把他們迎入了靳崗教堂。疲憊不堪的蓋爾打算叫大家在那裡多停留幾日,但羅西尼神父卻一再催促他率領人馬早點離開。因為靳崗教堂固若金湯的城防和鶴立雞群的傲姿使羅西尼神父想起了宗雪竹意味深長的警告。他於是認為靳崗教堂非但不是久留之地,而且註定會陷入孤立無援的險境而自顧不暇。他們剛剛離開,一批批無處藏身的教民紛至沓來,靳崗教堂很快就人滿為患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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