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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青回來時,見到的便是倒在桌上爛醉如泥的容遇。
容遇做了一個夢,夢很冗長,那些以為忘卻了的流轉的歲月,在顧府的點點滴滴;還夢見她仍然坐在流雲居樹樹繁花的西府海棠之中的鞦韆上,那鞦韆很矮,很安全,他為她做的,只是想告訴她他可以給她一份安心的感情;可是下一秒她二話不說便跳了下來,身影隱沒在海棠花影中,再也看不見半分……
莫非太安心的感情委棄得也越是容易?
容遇睜開眼睛時,已過了子夜,頭痛欲裂,然而卻清醒地感覺到眼角有些溼潤微涼。
額上敷了一條熱毛巾,萱兒在一旁伺候著傅青山冷冷地看著他,說:
“天天如此,想把自己灌醉灌死不如讓我把你毒死了更痛快!男子漢大丈夫,真是放不下就去把人搶回來,你這鬼樣子究竟算什麼?!”
“她,”容遇兩眼望天,隔了很久才說:“死不了吧?”
“死不了。”傅青山大大方方地往床邊的椅子上一坐,“頂多是以後秋風一來,雨一下,傷口就辣辣地痛,痛得入心入肺而已。”
“我還不知道原來你是庸醫!”容遇坐起身來,拉掉額上的溼布。
“庸醫?你不知道她的傷口有多深?你不知道她被顧懷琛藏在一戶人家的地窖裡陰暗潮溼不見天日?你不知道她昏迷了三天兩夜才剛剛清醒?你讓我去救她,還不如給她一個乾脆。”
容遇緘口不語。
“顧懷琛託我轉告你一句話。”
“什麼話?”
第九十二章 回首已成煙雲 2
“顧懷琛託我轉告你一句話。”
“什麼話?”
“他願以半壁江山,換你今生不再糾纏顧氏流芳。”
“顧氏流芳?”容遇眉宇間浮現怒氣,冷笑道:“她是我的妻,生是百里家的人,死是百里家的鬼。半壁江山?江山何曾是他顧懷琛的掌中之物,他憑什麼劃分乾坤?!”
“阿煜,陵州、趙王的青州和楚王的冀州,三州只佔西乾九州的三分之一,除非我們發兵侵佔蔚海西邊與屹羅接壤的虞州,劃蔚海為界,才有可能和繁都朝廷抗衡。北漠已為顧懷琛所控制,他手掌西乾一半的兵馬,除非你能把他除去以絕後患,否則,來日鹿死誰手尚未可知。他既然承諾,這未嘗不是一個契機,三皇子在繁都危機重重,不要說得承大統,就連彰元帝會留一道什麼樣的聖旨給他都是未知之數……”
容遇一掌拍向床柱,檀木床柱應聲開裂,他冷冷地盯著傅青山說:“我說了,她是我的人,我百里煜還不至於要用女人來換取他人的江山!”
“她不是。阿煜,你還不明白,還不能接受事實嗎?她已經放棄了你,她是怎麼受傷的你忘了?她連命都不要了也要跟顧懷琛走,你何苦執迷不悟?!”
執迷不悟,還是執迷不悔?
夜半,流雲居的飛簷之上,容遇一身黑衣靜默地坐在那裡,手中拿著形似豚魚的陶笛,吹奏著她最愛聽的曲子。如果沒記錯,那首曲子,叫做故鄉的原風景吧。旋律悠揚宛如流雲飛渡,臨風無言,有種無以言喻的憂傷和思念,悄悄的在悠遠清透的樂音中跌宕起伏。
也許,當初在焚玉山分別時,她問他是不是喜歡上她時,他就該承認的;
不承認,怕的是她的不在乎,所以才千迴百轉,敲打著她那遲鈍的神經,只是想告訴她,她是他的,這生都逃不掉。
可是,人心是無法算計的,他算對了過程,卻算錯了結局。
一個褐色身影攀上了屋簷。
老韓王氣喘吁吁地坐在他身邊,他帶著不滿淡淡地說:
“你來做什麼?”
老韓王瞪他一眼,“我百里家的瓦片,我愛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