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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先生一笑,說:「博延似乎還沒有來,傅太太不如在這裡等他一等。」
我雖覺得這情形不對,但不好得罪他,想起方才章先生臉上的訝異似乎也不像是假裝,心裡期盼博延也許真的會來,而且酒菜擺在花園裡,章先生也不能如何,就在桌邊坐下,找了話同他閒聊拖時間:「沒想到在這裡遇見章先生,您可是也同梁家相熟?」
章先生坐在我對面,抿著嘴角,一臉深邃的笑意:「梁家是我舅家,我自然熟得很。前面熟人太多,我才躲到這裡來,倒是沒想到在這裡遇到傅太太。」他的目光上下打量我兩秒鐘,最後凝在我臉上,又說:「傅太太這一兩年間不見,倒是丰采不減當年。」
為了秀燕的臉面,我今天來赴宴時是著意打扮過的,描眉畫黛,一身煙紫暗花的簇新旗袍,白色狐皮披肩,把最值錢的東西都穿在了身上,現在只恨是穿得太隆重了些。
章先生給我倒酒,我哪裡敢喝,找了個藉口推脫掉。他倒根本不勸,只是沉著地一笑,好像心底一片瞭然的樣子。
我坐了一刻,見博延是肯定不會來了,想想現在走開也不像落荒而逃的樣子了,便起身告辭。章先生也不留我,只笑笑說:「跟博延問好,過幾日我倒是有事會去南島,屆時再去拜訪他。」
我在心底僥倖地想,也許真的只是偶遇而已。我把這事告訴博延,問他是否找過我,他說:「倒確實找過你,我在前面喝得多了點,頭暈得很,想叫你一起先走,不過在小花廳裡歇了一陣,後來倒是好了。梁府有東西兩處小花廳,許是傭人搞錯了。」說完他還擔憂地問:「章先生可有說什麼?」
在省城時,最後我同章先生是鬧得不大愉快,今日他倒像早忘了此事。我說:「章先生說他過幾日要去南島,屆時來拜訪你,其他倒沒什麼。」
博延恐怕巴不得同章先生拜把子稱兄道弟,所以我以為博延會高興,沒想到他先是神色一振,轉而又黯淡下來,只說了一句「知道了」。
第49章 化蝶(2)
轉眼到了元宵, 南島上張燈結彩,傅太太按慣例請了戲班子來唱戲,據說今年又演《梁祝》。秀燕找了藉口, 說是送孃家侄女回南島, 特特趕來同我一起去看戲。
二樓最佳的位置留給傅太太, 旁邊還坐著傅府的那一群鶯鶯燕燕。我不想同那群女人坐在一起,拉秀燕坐到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
臺上演著熟悉的戲文,小妙仙穿著男裝仍舊眉目如畫, 十八里路別送梁兄, 唱詞也婉轉纏綿:送了一山又一山, 臨別依依難分開。心中想說千句話, 萬望你梁兄早歸來。
不管看過多少遍,我仍舊看得默默無語。只可惜梁兄歸來時已物似人非,最終是樓臺一別成永訣,不能同生求同死。
這戲文秀燕也看得滾瓜爛熟, 邊看邊嗑瓜子, 對著我長籲短嘆:「三少爺對你也是不錯, 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喜歡你。你看他們傅家哪一個不是鶯鶯燕燕的一大群子?倒是三少爺, 其實心裡始終不過你一個,只不過你邁不過心裡那道坎。他騙你固然是不該, 但現在你生氣也是於事無補, 又是何必,到頭來苦的是自己而已。」
我在心裡冷笑, 當年那個擔心我被皮相所惑而要去爭做三少奶奶的少女不知已去了哪裡。我只淡淡說:「當年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那時候我也是少年心性,現在……」說到這裡秀燕也默然, 半晌才神情寥落地說, 「青梅竹馬又如何, 正頭夫妻又如何,我在家侍奉公婆,打理家務,生兒育女,他在外面吃花酒逛窯子,哪一樣會少了去?到頭來還要嫌棄我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比不得城裡的交際花,不能在生意場上幫他左右逢源。我也看開了,男人都一樣,既要你做□□,又要你立牌坊。別看我面子上是家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