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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榮後來一直在抗日軍政大學當教員,再 沒有上過前線。現在被趙廣陵反將一軍,他的 心裡便有些五味雜陳了。但革命隊伍的自我淨 化,自我鬥爭,不是那些深受小資產階級自由氣 息薰染的人可以接受得了的。趙廣陵這些年受 到的審查、懷疑、&ldo;洗澡&rdo;、監禁、勞動改造,他周 榮從延安時期到&ldo;文革&rdo;,也不比趙廣陵少多少。 不同的是周榮並不覺得委屈,好鋼需要鍛造。 革命的隊伍向太陽,陽光下也會有陰影。有的 人即便在監獄裡頭髮都蹲白了,還是堅定地信 仰社會主義,而有的人稍微受點委屈,就對共產 黨喪失了信心。周榮現在人前人後被尊稱為老 革命,但須知只有那些經受得住歷次政治運動 洗滌的倖存者,才有資格當老革命。戰場上槍 林彈雨出生人死,和政治運動的風險比起來,都 不過是小菜一碟。趙廣陵永遠不會明白,幹革 命,不僅僅是和敵人真刀真槍地幹。當年的劉 蒼璧是在延安聽過毛主席作報告的,在&ldo;搶救運 動&rdo;中,毛主席謙遜地代表黨中央給大家道歉, 說:&ldo;這次審幹,本來是讓你們洗個澡,結果高錳 酸鉀放多了,把你們嬌嫩的面板燙傷了。&rdo;還說 這是&ldo;黑夜裡的白刃戰,難免誤傷同志&rdo;。偉大 領袖講話多風趣幽默啊,周榮當時和很多被搶 救出來的知識分子都是流淚了的,都在喊:&ldo;毛 主席萬歲!&rdo;他雖然沒有再上前線多殺幾個日本 鬼子,但整風運動讓他錘鍊到火候了,脫胎換骨 了,連名字也改了,奪取政權後的歷次政治運 動,他就知道該如何去應對了。打仗還有誤傷, 幹革命當然也會有&ldo;黑夜裡的白刃戰&rdo;。趙廣陵 怎麼能理解這些?他不但面板&ldo;嬌嫩&rdo;,心都是 玻璃做的。他永遠成不了一個革命者,他太單 純了,太自我主義了,太自由散漫了。
21兒女共沾巾
當年趙岑躲在晉城外的一個山坡上,默默 地注視著開往延安的卡車駛出自己淚水模糊的 眼。灰色的雲層鋪展在遙遠的天空,一如他自 此以後灰色的未來。在那個年代,顏色象徵著 一個人所在的陣營,左右代表了 一個人所秉持 的主義。似乎還沒有哪一種東西能超越,讓那 些一心想把侵略者趕出家園的人們有所倚恃。
一個月後,趙岑穿上了閻錫山部隊的灰色 軍裝,在一個師部任中尉作戰參謀。趙岑發現 自己加人的雖說是一支正規軍,但所在的師仍 然擔負敵後遊擊戰的任務。上層軍官們從不制 訂主動攻擊的作戰計劃,他們成天考慮的僅是 如何守住既有的地盤,既要防日本人打過來,也 要防共產黨八路軍方面的蠶食。趙岑就和搞偵 察的情報員去過幾次敵佔區。在他看來日本人 的防範並不是很嚴,各據點駐紮的日軍多的一 個中隊,少的僅一個班。漢奸隊伍&ldo;皇協軍&rdo;成 了維持當地治安的主要力量。趙岑曾經向自己 的長官提出了攻擊一座縣城的計劃,如何進攻, 兵力如何配置、如何阻止敵人的增援,攻佔後又 如何防守。按他的規劃,一個師六七千人,調一 個團上去,攻打一百來號鬼子和五六百偽軍,半 天工夫就可結束戰鬥。他真把自己當作戰參謀 了。可他的師長面對厚厚的一摞作戰計劃卻不 肯翻閱一下,就扔在一邊去了。還說,鬼子都不 來進攻,我憑啥要去打他。
但日本人可不會閒著。1942年初夏,日軍 又一次的&ldo;掃蕩&rdo;作戰死神一般降臨。這次&ldo;掃 盪&rdo;主要是沖八路軍根據地去的,趙岑剛好作為 友軍帶來了兩個電臺兵和一部電臺以及一批軍 火,被派到八路軍一二九師下屬的一個獨立團 當聯絡官。說是一個團,其實只有一個營的規 模。他一報到就逢人便問,知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