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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主道：&ldo;興許先生您寫下的&l;一&r;字，會是個好字。&rdo;

趙細燭指著遠處：&ldo;您看，那兒又有木頭抬過來了！&rdo;果然，遠遠的又有兩個人抬著木頭走來。沒等攤主再開口，趙細燭慌慌張張地撒腿就跑。

在測字攤一旁角落裡，坐著一個要飯的男孩，抱著個破布袋，汙黑的臉上嵌著一雙白白的機靈異常的大眼睛。這雙眼睛一直在打量著趙細燭。他是燈草。

燈草見趙細燭跑了，急忙拎上破布袋，朝趙細燭追去。

天橋一家小飯鋪裡擠滿了人，靠鍋臺的板桌上，兩雙筷子在飛快地扒飯。一隻碗空了，燈草抬起了臉，鼓著滿嘴的飯，笑道：&ldo;還是我吃得快！&rdo;

趙細燭放下筷，把嘴裡的飯嚥了，翻著白眼道：&ldo;你人小喉嚨倒是不小，再來一碗？&rdo;

燈草點頭。趙細燭對店小二喊：&ldo;再來一碗米飯！&rdo;店小二把一大碗飯放下，燈草又往嘴裡扒開了。趙細燭道：&ldo;你吃了這半天，說實話，我只認你個面熟，還真記不起你是誰呢？&rdo;

&ldo;我是燈草。&rdo;

&ldo;燈草？讓我想想，我什麼時候認得一個叫燈草的？&rdo;趙細燭想了起來，笑道，&ldo;記起來了，那回，在……在刀子李的家裡，你差點被鬮了？&rdo;

&ldo;那天，是你救了我。&rdo;燈草又把一碗飯吃盡了。

兩人坐在太陽下，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面。燈草問：&ldo;你叫什麼？&rdo;

&ldo;細燭。是我爹給起的名。&rdo;

&ldo;細燭哥，你不是說，你是宮裡的人麼？怎麼又跑出宮來了？&rdo;

&ldo;已是民國的天下了，我還呆在宮裡幹嘛？&rdo;

&ldo;還回去不？&rdo;

&ldo;打死我也不回去了！&rdo;

&ldo;為什麼？&rdo;

趙細燭道：&ldo;這宮裡積攢了幾百年的怪事兒、奇事兒、嚇人的事兒，全讓我給碰上了。我命不好，像雙鞋子，沾土。&rdo;

&ldo;這不是你命不好，是你的命太好。&rdo;

&ldo;此話怎講？&rdo;

&ldo;命太好的人，就有鞋穿。&rdo;

趙細燭低臉朝燈草的腳上看去，這才發現他光著腳。

兩人來到賣舊鞋的小攤，趙細燭把兩個銅板放到攤子上，取過了一雙舊布鞋。&ldo;燈草，&rdo;他道，&ldo;這可是我口袋裡最後兩個銅板，一個銅板換一隻鞋，這兩個銅板全在你腳上了。&rdo;燈草穿上鞋，笑道：&ldo;我要是少一條腿，你就省下一個銅板了。要不，你現在就砍了一條腿去？&rdo;

趙細燭笑了：&ldo;我看你，要是去學戲，準能學成！&rdo;

燈草臉上的笑容不見了。

&ldo;你怎麼了？&rdo;

&ldo;沒事。往後，你別在我面前提學戲的事。&rdo;

&ldo;為什麼？&rdo;

&ldo;我哥哥不讓我提。&rdo;

&ldo;你哥哥？對了，你說過，你哥哥在九春院當戲子。&rdo;

燈草一臉傷心。趙細燭道：&ldo;好吧，不說這事了。你走吧，我也得回店。有匹馬寄在店裡，還不知道店家有沒有給餵草料。&rdo;

回店的路上，趙細燭發現燈草還跟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