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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上頭的是先帝的兄弟閔陽王,他一頓,默默起身,將自己的位置讓出來。
慕容澹順勢落座,絲毫不客氣。
狩陽帝緩了許久,才僵硬著點頭,「不錯,不錯,澹兒回來了,都長成大人了。」
「呵。」慕容澹笑得意味不明,轉頭看向太子,「方才在殿外,聽聞堂兄與虞太尉的女兒賜婚,如此喜事,當說聲恭喜。」
身後的宮娥上前,低著頭給他倒了杯酒,慕容澹舉杯,遙敬太子,「恭喜堂兄。」
太子一見慕容澹,酒都醒了三分,訥訥點頭,將杯中酒飲盡。
不是他慫,委實是慕容澹太嚇人。
小時候慕容澹隨著大伯慕容釗進宮獻貢,他不過是將慕容澹當做女孩,隨口調戲了兩句,就讓他按著脖子溺在御花園的湖裡,若非父皇及時趕到,恐怕早就死了。
這麼多年,慕容澹一見他,就陰惻惻的,記仇的不行,他一見慕容澹就要做噩夢,夢見自己被淹死在池子裡,好不嚇人。
換誰誰不怕?
這場原本喜氣洋洋的元日宴,因慕容澹的出場,一瞬間變得微妙起來。
群臣不言,皇帝靜默。
晉陽沒有涼州王府,慕容澹不願意在宮裡待著,便住在慕容釗以前的太子府裡,他重新換了牌匾,又修繕一番,倒也比太子東宮要氣派。
自他回來,晉陽權貴跟那見了有縫的蛋的蒼蠅一樣,聞著味兒就來了,恨不得爬上去叮一口。
太子妃之位被虞太尉的女兒定下了,那涼州王妃的位置卻還空著,好歹慕容澹有涼州九郡,就算將來登不上皇位,那他的王妃,尊貴程度也在太子妃之上。
慕容澹躺在榻上,手裡握著一卷竹簡,晉陽的第一場春雨淅淅瀝瀝在外頭下著,潤物無聲,草尖冒出青青一點。
他眉頭蹙起,額頭沁出些冷汗。
「燕燕,我今日割了肉,給你煮粥吃。天暖和了,我去割塊料子,給你做春衣,這次做青色的好不好?後山新長了韭菜,然後割了回來給你做韭蓱齏吃。」
虞年年挽著袖子,坐在簷下,木盆裡泡著衣裳,擦了擦下巴上濺上的水珠,衝著他甜甜的笑,聲音輕快。
像回到了初見的時候,那時候她身體還沒有極度消瘦下去,甚至帶著一點嬰兒肥,臉頰也有一點可愛的粉色。
梨渦裡盛了蜜糖一樣,一隻小犬牙在陽光下晶亮,漂亮極了。
慕容澹躺在房頂曬太陽,一連下了好幾天的春雨,將他骨頭都泡軟了,他昏昏欲睡,聽見虞年年叫他,便偏過頭去,看著坐在廊下的女孩,沖她笑,「好啊。」
他又說,「你往廊下走一走,一會兒曬黑了。」
虞年年站起來,手上沾著水珠,用力向上一揚,甩了他一臉,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牙,「那你下來,我們一起洗嘛!這樣很快就洗完了。」
慕容澹沒辦法,搖搖頭扔下去一根稻草在她肩頭,勾唇一笑,「好吧好吧。」
便跳下去拉她的手,虞年年臉上的笑卻忽然沒有了,臉也迅速蒼白起來,唇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一步,兩步,逐漸後退出門,一邊看他一邊流下眼淚。
慕容澹跑過去追她,卻碰不到她的身體。
「燕燕,我不在了,你好好吃飯啊,冬天時候衣裳穿厚一點,不要讓我擔心好不好?還有啊……」
「年年……」他輕輕喚了一聲。
「殿下!」姚生喚他。
慕容澹撐在額上的手陡然滑落,「年年。」
他一瞬間分不清夢中現實,恍惚了半刻,摸在臉上,有冰冰涼的液體。
「殿下。」姚生又喊了一聲,當作未曾看見慕容澹臉上的淚水。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