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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夫人不在,只有煮著的茶翻滾出白霧,帶著清香,她忍不住多嗅了嗅,得些歡喜,她喜歡這種清新的味道。
外面闖進來個人,是姜夫人的兒子,面上覆著白粉,寬大的衣襟敞開,露出裡面乾癟的胸膛,喝了酒,大概還用了五石散,搖搖晃晃的走不穩路,白麵覆著的臉下透出漲紅。
虞年年把自己往角落塞了塞,怕被看見。
幾個婢子簇擁著姜夫人的兒子進去歇息,這才讓她鬆了口氣。
不多半刻,姜夫人來了,透過朦朧的霧氣,虞年年只能依稀看見她高聳的義髻,還有渾身綴滿的寶石黃金,她有些喪氣的想,若是她有這些財富,是不是就能賄賂官卒,造一副「驗」呢?
大梁除卻奴隸,人人都有一副「驗」,是身份的象徵,出城、住宿、傳信、寄存東西,都得靠這,沒有驗的人,會被當做敵國細作,或是逃跑的奴隸打死。
「抬起頭來。」
虞年年狀似謙卑的抬頭,怯怯的,不勝嬌弱。
姜夫人輕笑一聲,對她很滿意。
「很好。」姜夫人搖著孔雀羽扇,眼角的褶皺擠成一團。
對面跪著的女孩,是她平生僅見的美貌,纖細柔弱,那雙清澈的眼睛,像是幼鹿一樣,能引起一切男人的征服欲和摧毀欲。
她建議家主將這個女孩送去宮裡,一定能得到陛下的寵愛,家主卻覺得不划算,要再細細籌謀。聽聞涼州王正啟程趕回晉陽,家主動了心思,想將虞年年送給涼州王做妾。
涼州地處蠻荒,偏僻蒼涼,民風彪悍,那裡的女子也一個個粗野的很,想必虞年年這樣嬌嫩又柔弱的,他不曾見過,沒見過的才新鮮。
家主雖名義上是太尉,但不過虛銜一個,府裡為了維持光鮮,每月耗費巨大,早就入不敷出,想要獲取利益,便得在各方周旋籌謀。虞年年是他們最得意的禮物,這樣美麗的女孩,不會有男人捨得拒絕。
「燕氏因觸怒聖上,被抄了家,一部分女眷分到府裡做奴隸,你去挑一個得體的照看你,順便教你認字。」姜夫人說完這句話後,就揮手將她打發走。
虞年年激動的身體都在顫抖,她今後會有個相依為命的人!
她,她簡直太高興了!識不識字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以後會有一個完完全全屬於她,陪著她一起熬過黑暗的人!
她扯起裙子,飛快跑回自己的小院子裡,要將這裡好好收拾收拾,漂漂亮亮迎接她的新夥伴!
虞年年太孤單了,她的母親是犯官之後,被罰作官奴,在她五歲時候被送人了。她還有個哥哥,好多年前家主把他送給一個大人做孌童,聽說他殺死那個大人,然後跑了,這麼多年過去,大概早死了。
她就想找個人說話,晚上有人抱著睡覺,還能給她扎漂亮的頭髮。西院的姑娘都不喜歡她,見到她就遠遠躲開了。萱女雖然總罵她,但卻是唯一一個願意跟她說話的人。
房頂鋪著的茅草鬆動了,看起來亂糟糟的不漂亮,虞年年紅著臉,從角落裡拖出一捆乾草,氣喘吁吁架了梯子,開始向上爬。
——她太弱了,踩著第二節 梯子,軲轆著滾了下來。
——再試一次,還是摔了下來,好像也察覺不到疼。
直到爬上最高一層,她向下看了一眼。
腿肚子都在打顫,眼淚憋在眼眶裡,抱著粗糙的梯子,「要不等人來了一起修,太高了……」
最後還是梯子倒了,虞年年直接從上頭摔下來,肩胛硌在石頭上,青青紫紫的,但是一點兒也不影響她的快樂。
她笑著笑著就開始抽噎起來,用手背把眼淚抹掉,卻越擦越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真好。」
身前站了個影子,是萱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