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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聿明面板薄,燈下細看時略微透明,藍紫色的血管隱約可見。莊奕不過摩挲幾圈,便泛起了紅暈,「好了,再擦點酒精。」
他到衛生間端來半盆水,兌進酒精稀釋,再沾濕紗布給尋聿明擦擦脖子和腋窩,才放他躺回去,「晚安。」
「你不在這兒睡?」尋聿明見他關上燈往外走,不由得疑惑,這裡是他的臥室,他不是最愛和自己擠一張床麼?
「我去對面。」莊奕站在門口沖他笑,黑暗中只聽得見微微的喘息聲,「夜裡別喝涼水,渴了叫我。」
說畢,他關上門,腳步聲逐漸遠去。
尋聿明拉著被頭,暗暗揣摩他的意思:以前他追求自己,每每逮到機會便賴著糾纏,今天他卻沒有趁虛而入,自然是因為自己剛拒絕了他的原因。
由此可見,他已下定決心,終於要和自己拉開距離了。
這不正是自己要的結果麼?
可事到臨頭,尋聿明還是忍不住難過,欣慰,卻也難過。
看來是該早點搬出去,免得有朝一日他新人在側,自己還要看著他們恩恩愛愛。到時再灰溜溜離開,裡子面子都不好看。
莊奕卻不知他這裡愁腸百結,已想好退路。事實上,在得知隱情之前,他的確打算讓尋聿明搬出去,並非趕他,只是覺得強留也無趣。
他都決定放手了,可偏偏此時,命運又給他丟擲另一種可能:或許尋聿明有苦衷,或許他是因為遺傳病而與自己分手。
如果是真,他不能放過尋聿明,無論未來有多艱難,他們一起分擔;如果是假,他還是想求一個解釋,一個足夠讓他說服自己,證明他的小耳朵不是那樣勢利的人的解釋。
至於現在,在沒確定真相之前,莊奕什麼都不能做,也不敢做。
尋聿明像顆易碎的泡泡,此刻在自己面前,他無一處不是透明的,他的秘密、他的隱瞞、他的苦衷,幾乎全部暴露在自己面前,手指輕輕一戳,便能碰碎他。
想想過去,每一回逾矩的擁抱,每一個越線的親吻,每一次親密的瞬間,帶給他的無不是為難與痛楚。
彷彿相愛的兩個人,愈靠近便愈痛苦,愈相愛卻愈剋制。
為免再增加他的心理負擔,莊奕不得不與他保持距離,獨自在隔壁臥室睡了一夜。
翌日晨起,尋聿明的燒便退了,頭還是隱隱作痛,也不似昨晚嚴重。他收拾好去樓下吃過早餐,莊奕家的司機剛好來接,兩人分頭去醫院上班。
岑寂昨晚大嘴巴之後一直惴惴不安,見尋聿明神色如常,才放下心來,跟他簡單匯報過實驗室進度,又悄悄道:「醫院確定表彰名單了,師父你知道嗎?」
「什麼名單?」尋聿明踩開控制踏板,刷著手說:「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我這不是關心您麼。」岑寂笑呵呵道,「這可是正式表彰,記錄在檔案的那種,不是隻發錢的事兒。您肯定是頭一份,孫卓他們好像不太高興,但又不敢說。」
尋聿明走進手術室,戴上頭燈,嗤道:「他還有什麼不敢的?」
「我也是聽劉大夫說的。」岑寂遞給他手術刀,悄聲說:「主要是上次那個小病人家裡太厲害了,現在他爹媽拿你當救命恩人,誰還敢在背後瞎嘀咕啊。」
「那樣最好。」尋聿明並不想狐假虎威,但借力打力,趕趕蒼蠅也是好的。
岑寂又開始跟他介紹孫卓的新女友,劉大夫、展大夫家裡的關係,說來說去,最後還是繞到請他去林海集團上班的事上。
尋聿明考慮了幾天,總是拿不定主意,他大學時便受到安格斯教授賞識,博士畢業後跟他去了梅奧診所上班,同時加入他的「天使實驗室」,事業上有導師提攜,走得順風順水。
他主見極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