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第1/2 頁)
藍蔚一步不落地跟進去:「殿下……」
謝禎回頭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帳門,藍蔚便去把帷幕下了,一會兒一水端著水盆進來,謝禎便拿著布巾擦了擦臉和手,才坐下身來:「今天的事我沒有想到,沒有嚇到你吧。」
「我只是想不明白……」藍蔚有點說不出口,她知道歷史上的明清女子地位很低,但由她所見,燕朝有女子為官,她自己又是將軍銜,就所受尊重而言並沒有太有落差,可為什麼這野夫可以這樣欺辱自己的妻子,還讓他人明晃晃地看笑話?是,現代也有家暴,可家暴是犯罪,更不會有男人扒了自己老婆衣服當著一群閒漢面前家暴。
謝禎扶著腦袋半趴在桌上,顯然身心俱疲:「我知道你的問題,是我們太想當然了,戰時出的女英烈女豪傑,固然享有爵位尊榮,甚至於家中女兒也可以襲爵當官,可百姓有多少?做官的又有多少?出身軍營受影響最深的男女勛貴更是萬分之一。農村裡需要農耕勞力、獵戶漁夫,這些技能常年都是男人間相互傳遞,單論力量女性不經訓練又確實難敵。那男人為何打罵妻子肆無忌憚?正因為他自恃是衣食父母,妻子離了他就沒飯吃。不能讓女性有足夠生活的個人收入,就永遠不能解決這一問題。」
藍蔚腦子裡頓時冒出各種可以靠繡活換錢、放開科舉叫寒門女子為官有更多話語權,可謝禎的下一句話就完全駁回了她的想法。
--------------------
作者有話要說:
歷史背景補充:
房寬,歷史上當過濟寧左衛指揮,他的部下二十多年後當上了真定位指揮使,但鑑於實在不知道現在的指揮使是誰,就讓他客串一下吧(總體不是特別有名的武將,謝禎甚至可以不知道他)。
第9章 長寧十年(6)
謝禎隨手解了簪子取了網巾,又鬆了松衣帶,歪斜靠在把手邊上,是她私下倦極時的放鬆姿態,她停頓的時間有些長,藍蔚這才有了時間從跟著謝禎言語狂奔的思維中抽身出來,意識到帳中的爐火燒得太旺,而自己竟然兩鬢滴汗也渾然不覺。
「若只靠士、商這兩條路放開女子得名得勢得利的機會,且不說能走到最後的是少數中的少數,就是開始的路誰給她們鋪?只靠一紙政令,待我百年之後,男性必定反撲,壓迫只會更甚,但順其自然,父親不願意拿家底跟供兒子一樣賭女兒會有出息,丈夫更不願意妻子拋頭露面浪費了給他生大胖小子照顧家用的時間。沒有這一筆初始的費用,女人就沒有辦法離開家自謀生計。而且朝廷拿不出錢,那就只能讓各家各戶自己富起來,才有餘錢,有餘錢之後才能讓朝廷作鼓勵而不會做無用功。」謝禎的思路清晰得不像是短時間內的結果,「另外,讓女子從事士商之後,農耕勞力會減少,糧食又怎麼辦?所以當務之急,是先發展……工。」
謝禎說到結尾,吐字有些躊躇,藍蔚知道她想的是什麼,自周以後除了農作工具更硬了些、成套了,幾乎發展不大。但藍蔚卻知道,歐洲第一次工業革命前後的變化是翻天覆地的,如果燕朝真能抓住那絲靈光,未必不能在數十年內達到謝禎想要的效果,從而促進女子地位的提高。
但謝禎沒有看到或聽說過那樣的情景,所以在構想的時候,她會更擔心這一計劃只是空談。站在一個王朝的至高點,一個時代的最前沿,即使她能看到更遠,也只像是一群近視眼中的鷹目,沒有人可以跟上她的眼界、分擔她的責任——萬一真是她瞧見了海市蜃樓呢?
那麼讓一個王朝向著海市蜃樓撲去,卻終於在到達時只有滿目黃沙空等著渴死,她就是千古罪人。幾乎每一個帝王都會遭遇這樣的抉擇,有的人成功有的人失敗有的人寧願自戳雙目得過且過,謝禎正在做決定的關鍵時刻。
藍蔚忍不住要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