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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接觸佟野,他不會知道原來大學生不是各個兒都像他們當年文學院的同學一樣,他的世界太狹隘,他太狹隘。
剛剛見編輯的時候,榮夏生把自己寫好的一部分稿子交給對方,對方看了看,單刀直入,說中了他最難攻克的問題。
榮夏生能寫,他有很多故事可以寫。
向來不會向人傾訴的他,把自己的傾訴欲全部灌注在了作品裡,所以編輯從來不擔心他會寫不出來。
但榮夏生確實經常會「寫不出來」。
他不停地自我否認,甚至無法理解,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個簡單的故事他卻怎麼都沒辦法讓它合理且順利地繼續。
編輯說:「因為你不相信。」
「不相信?」
「對,你自己都不相信,你的主角接下來會做這件事。」編輯說,「你太關注內在,卻完全忽略了常人應對一件事時該有的正常反應,所以當你要寫他筷子掉在了地上的時候,你甚至不知道他應該以什麼樣的姿勢去撿起。」
編輯告訴他,想突破,就要去生活。
榮夏生能明白,可是在對方說出這個建議的時候,他卻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
去生活。
怎麼生活?
什麼才是真正的生活?
榮夏生一邊走一邊想著這些,快到三樓的時候,他說:「你們下次排練是什麼時候?我能過去看看嗎?」
第21章
有一類人始終都讓榮夏生很佩服,並非天生才華橫溢的人,而是那種可以在應對世界時遊刃有餘的人。
在榮夏生看來,社交遠比寫作更困難。
以前他也明白,閉門造車是寫不出好的作品的,放眼於生活,才能更真實。
但明白歸明白,實踐起來太困難,就像小時候背了數不清的數學公式,仍然考不好一次模擬考試。
在過去的那些日子裡,榮夏生總覺得邁出那一步很難,而那所謂的「一步」,僅僅是抬起腳走出家門。
他不知道自己在恐懼什麼,究竟是形態各異的現代建築還是形態各異的人?或者說,是形態各異的人心?
不明白,索性就不再去想,不再去想,也就不會行動。
榮夏生從來都不否認自己是個膽小的人。
但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有此刻正身處「生活」的原因,他突然覺得好像走出來也沒那麼可怕,而且,當他抬頭看見走在自己前面的人,也就是佟野,年輕充滿力量的背影時,他會覺得心裡很踏實。
短短几秒鐘裡,榮夏生有認真想過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得出的結論是,佟野跟佟老師很像。
那種想像不僅僅是眉眼間的父子連相,更多的是佟野身上傳達出的那種跟佟老師如出一轍的可靠感。
儘管年輕,但年輕的肩膀上也能扛起應對這世界的一把劍。
佟野給榮夏生的感覺就是這樣的。
佟野的「劍」不鋒利,也不冷硬,而是柔軟的帶著溫度的,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殺手並非明晃晃手持利刃的黑衣人,而是溫柔的笑面浪子。
榮夏生說:「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方便啊!」佟野有些驚喜,他立刻回身等著榮夏生走上來跟自己並肩,「怎麼可能不方便!」
佟野很意外,被拒接過一次之後,他也有想過,人家榮夏生會不會覺得他們所謂的樂隊、所謂的演出都是幼稚又中二的學生們的「課餘遊戲」,小打小鬧,上不了檯面。
他很努力想做好,等到正式演出的時候讓榮夏生看看,自己和自己的樂隊並非真的只是兒戲。
沒想到,是自己想多了,他的小叔叔才不是那種會請示年輕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