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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著打周毓雲的手機，通了，我脫口而出，&ldo;對不起。&rdo;也許為這通不該打的電話，然而我也知道，以後在茫茫人海中再也不會見面。她笑，&ldo;沒想到你說對不起，應該我說才是。&rdo;她說正要出門，電話掛了。火車緩緩離開站臺，半新不舊的建築物越來越遠，那句著名的臺詞：&ldo;我猜到了開頭，卻沒猜到結局&rdo;，聊到發困還不肯睡去的夜晚，同性間才有的調侃的、溫柔的話語，都散落在悶熱的陽光下，一路飄灑。

我陰暗的內心，在悄悄愉悅。我不信她能忘卻過往，我更知道內疚之花將永遠種在她胸裡，於黑的夜靜的晨滋滋蔓延。從前我背叛過別人，差點淹沒在自我譴責中，如今我心安理得品嘗被人辜負的傷感。

離職那天紀舒給我包東西，開啟，現金，五紮。

我沒猶豫，隨手放進大揹包。願意給，幹嗎不拿？歉意，憐惜，感謝？出於何種原因，我不問，反正他給得起。在宿舍整理行李，我突然想到，我是他走了的第14個文員。一直以為這天很快來到，做啊做的，竟像落地生根般牢固。然而，在沒料到的時候卻來了。曾祖亮比我走得更早，離開的有一批人，他的明的暗的支持者。他們毫無表情，也許當初選擇站隊，就已經知道要面對勝或敗的結果。而葉藍，據說休假去了。

王亮-我不想再見他。我怨恨過他的無情，感慨過他的心意，既然交集過，是向各自方向走去的時候了，誰也不必為對方留步，就讓他永遠留在記憶中輕快的一躍間吧。

站在人潮湧動的淮海路，我拂去照進眼睛的陽光。

現在的同事很好，他們稱我為&ldo;講話細聲細氣的小姑娘&rdo;。每到應酬場合，有人幫我擋駕，理由是&ldo;小姑娘還唔無長好呢，大家不好毒害祖國的花朵&rdo;，我坐在那，不需要說話，微笑即可。

我仍然住斗室，四十多平方的老公房，房子年紀和我差不多大，樓下陰涼處總有大媽大叔在聊天打牌。晚上蟑螂大模大樣走過，是山東種大油黑，我舉著鞋一路追，打完用熱水燙地面，誰都知道它生命力強。當然，人也是，我們總能在日子的狹縫裡找到活路，用麻木應對種種不愉快的事件，久而久之，名為堅強。

有時在夢裡，他背著我在狹窄的樓道向上爬，我聽到他的心跳，最後化作一聲低喃：小薔。幸好是夢，白天在辦公室，人人叫我jane，而我，也覺得自己就是jane，&ldo;jane，那個schedule完成得怎麼樣了？&rdo;&ldo;jane，你聽說to那個project了嗎？&rdo;我身邊有許多本地女孩，她們打扮得光鮮亮麗，在休息時間交流怎樣花最少的錢買到最值的東西。她們考託福、gre，有的準備出去，出去只為了更好地回來，甚至有些輕描淡寫地說，&ldo;啥人要到外頭吃苦頭，隨便考考呀，找工作時好捺出來給別人看。&rdo;她們聊養老保險、住房公積金，安排著三十年後的生活。

我終於做了白領，還是茫然，可以這樣活嗎？真不需要咬緊牙關撐下去闖出來？我像新來的插班生，小心翼翼地儘量熔進大班級。秋天到來時，我幾乎已經成功地把往事拋到腦後，直到命運的大手又把我推回舊時場景。

&ldo;jane，to那組的lda突發闌尾炎開刀。你收拾下，下午跟他去南方跑一趟。&rdo;頭和我說，&ldo;對不住，通知得太急，但我想你是最合適的人選。這次只是投標的初次技術交流，你只需幫他&l;拎包包&r;。&rdo;

我噢噢應了。

部門秘書打內線問我名字和身份證號碼，以便訂機票。她說，&ldo;不找你找誰，只有你永遠不說不，別人都一大堆理由：老公啊男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