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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英年:日丹諾夫報告的背後(2)
史達林為什麼不喜歡左琴科呢?蘇聯著名作家納吉賓在回憶錄中轉述了左琴科對他說的一段話:&ldo;史達林恨我,找了個機會跟我算舊帳。《猴子奇遇記》先前發表過,可沒人注意它。不是《猴子》,即便是《樹林裡長了棵小樅樹》,我也在劫難逃。戰前我發表《列寧與哨兵》後,斧子就懸掛在我頭上。戰爭使史達林無法分心,他一得空便收拾我了。
&ldo;我犯了一個職業作家不可饒恕的錯誤。我在《列寧與哨兵》中先寫了一個&l;留山羊鬍子的人。&rdo;但從他舉止上馬上能看出捷爾任斯基來。可我並不想指具體的人,便隨手把山羊鬍子改成小鬍子。可那時誰留小鬍子?小鬍子已成為史達林的特徵。……您回想一下,我寫的留小鬍子的人如何不知分寸,蠻橫粗暴,列寧像訓斥小孩那樣訓斥他。史達林認為我寫的是他,或別人提醒了他,因此不肯寬恕我。&rdo;
由此看來厭惡左琴科的是史達林,而不是日丹諾夫。日丹諾夫一貫看史達林眼色行事。他在批判自己認為好而史達林認為不好的作品時往往格外粗暴,以勢壓人。西蒙諾夫在回憶錄中提到他的小說《祖國炊煙》日丹諾夫很喜歡,讓《文化與生活報》寫一篇讚揚文章,但他到史達林那兒去了一趟後一切都翻了個過兒,讚揚文章改為批判文章,文章寫得強詞奪理,邏輯不通。西蒙諾夫看了大惑不解,便請日丹諾夫告訴他錯在哪裡,沒想到日丹諾夫又把批判文章的觀點重複了一遍,樣子顯得很尷尬。
日丹諾夫對阿赫瑪託娃同樣懷有好感,把她視為俄羅斯文化的代表。沒有日丹諾夫,阿赫瑪託娃的詩集《六書選》未必能在1940年出版。1941年左琴科和阿赫瑪託娃從列寧格勒疏散到塔什干是市委直接下達的指示。詩人曼德爾施塔姆的妻子回憶道:&ldo;日丹諾夫本人透過政府專線給塔什干打電話,指示關照阿赫瑪託娃。&rdo;但在《關於〈星〉和〈列寧格勒〉兩雜誌的報告》中,日丹諾夫卻說阿赫瑪託娃&ldo;不知是修女還是蕩婦,準確點說,既是修女又是蕩婦,在她身上淫蕩和祈禱混合在一起&rdo;。日丹諾夫對左琴科和阿赫瑪託娃的態度發生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從賞識到謾罵,可能是一種策略。他看到史達林對列寧格勒現狀明顯不滿,加上貝利亞和馬林科夫對他左右夾攻,便捨車保帥,犧牲他們兩人以保住更重要的人物。從對他們兩人的處理中也能看出日丹諾夫的真實態度。20世紀30年代受到過如此嚴厲批評的人不是槍決便是關入勞改營,但他們僅被開除出作協。開除出作協便無法領取作家麵包票證,有挨餓的危險。市蘇維埃代替作協發給他們票證。沒有日丹諾夫的默許,市蘇維埃決不敢這樣做。
1946年8月14日透過關於《星》和《列寧格勒》兩雜誌決議前,還有一次鮮為人知的活動‐‐8月9日上午8時,史達林在大理石廳會見文藝工作者。史達林一開口便提到《猴子奇遇記》:&ldo;小說絲毫不能令人信服。《星》是本好雜誌,現在為何給拙劣作品提供園地?&rdo;接著談到左琴科:&ldo;他沒見過戰爭,沒看到戰爭的殘酷。這個題材他沒寫過一個字。左琴科寫的鮑裡索夫市的故事,猴子的奇遇,能提高雜誌的聲譽?不能!……我為什麼不喜歡左琴科?左琴科專門寫沒有思想性的東西,不允許他位於領導崗位上,……社會不能按照左琴科的意願改變,而他應改變自己適應社會,如不肯改變就讓他滾蛋!&rdo;
史達林的話似乎僅定下批判左琴科的調子,但日丹諾夫卻從中聽出弦外之音。《星》是列寧格勒州委領導的刊物,竟發表左琴科的拙劣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