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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在政府不知道的情況下,在蘇俄使館裡的李大釗被捕了。後來,他被判處死刑。(《顧維鈞回憶錄》第一分冊,中華書局1983年版,第364‐365頁)
事發之前,李大釗已經得知將要出事的資訊,本來是可以避開的。章士釗回憶說:
當張作霖為大元帥時,受帝國主義之唆使,蓄意搜俄使館,對守常不利。楊皙子先從汪伯唐所得此訊,急走告吾,吾謂吾妻:竊恐守常不肯趨避。已而果然。蓋共產黨之萃集俄使館者約百三十餘人,守常聞訊,遣去百許,獨二十餘人堅守不動。或曰欲走而未及走也。然惡耗醞釀,亙四五日,欲走則徑走耳,無來不及理,守常及同輩二十餘人執意成仁,於斯益可信。此時吾曾為守常事晤楊鄰葛,反覆討議甚久,以鄰葛之悍,亦為之浩嘆不置,並恨其無法相救,其時帝國主義之慘毒,蓋可知也。(章士釗《我所知道的守常》,見《回憶李大釗》,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第146頁)
章士釗說他同楊宇霆(鄰葛)&ldo;討議甚久&rdo;,以表示他為營救的事出過力。對此,梁漱溟另有一種說法:
我記得1927年春有一天去東交民巷舊俄國使館訪看守常,只見來人滿屋,大都是青年求見者。守常接待忙碌,我不便打擾他,隨即退出。不多日後就聞知他全家被捕訊息,原來他家屬大小均同住一起,還有些同志亦同住的,因而被拘捕時一同遇難者頗有多人,但亦有恰好出門而得倖免者。當時正是張作霖自稱大元帥駐軍北京和執政之時。我聞訊從西郊趕入城內訪章行嚴先生,願與章老一同出面將守常家眷保釋出來,俾守常少牽掛之念,至於守常本人在勢不能免於一死了。惜章老不同意,自稱與楊宇霆交好,他可保守常亦不死。結果直至守常死時,亦不知其家人兒女安全否。(梁漱溟《記李守常(大釗)先生事》,見《梁漱溟全集》第七卷,山東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484‐485頁)
楊度透露將有搜查俄使館的事,這話後來白堅武也聽說了。他在日記中說:&ldo;李子衡之少君李兆瑞來謁,敘故友李守常在京俄使館之軼事,聞被捕之先一日,楊度君曾密告之,而守常殊大意,未及避去,以故遇難。&rdo;
朱正:兩個朋友‐‐李大釗與白堅武(四)(2)
這時白堅武自己也在困頓之中,但是總還是盡力設法幫助一下亡友的遺屬。日記中有:&ldo;年來學友零落,李守常既以共產死,張適吾又以被俘病死,餘皆恤其遺孤,以表疇昔故舊之誼。念人世如此,感慨系之。&rdo;&ldo;李守常夫人來函告貧乏,餘現日生活困難,未能兼顧,前者接濟之二百元已屬勉輸,現實無能為力。他日略有轉機仍當盡力接濟耳。&rdo;
一日,和一友人敘談,&ldo;言及李守常陳獨秀向年之情操意趣,慨然惜之,不禁悲從中來。&rdo;
李大釗本人,倒是從容就義的。他在獄中寫的供狀中,很平靜也很真誠的表白了平生素志:
釗自束髮受書,即矢志於再興民族之事業,雖政治上之方略與當局有所不同,而於愛護民族之主權,期將國命民生進至於安康之域,自問殊無貳致。今既被逮,惟有直言,倘以此而應重獲罪戾,則釗實當負其全責,惟望當局對於此等愛國青年,寬大處理,不事株連,則釗感且不盡矣。又有陳者,釗夙研史學,平生蒐集書籍頗不在少,如已沒收,尚希儲存,以利文化。(李大釗《獄中自述》,載《黨史研究資料》第二冊,四川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112頁)
他要求的,是能夠保護他的青年同志,不要株連。對於身後事的交代,只表示希望藏書不要失散,到死還在為未來的文化著想。
朱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