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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要是生了孩子,他的家人還是不許我進門怎麼辦。」
說到這裡時,蘇蘊又喝了小半杯,辣得眯了眼,沒有焦點的視線投在半空。
「他說,那我也不娶別人,你就留在府裡,明面上做個通房,到我有能力與家裡抗衡時,不論你我時年幾何,青絲白髮,鮮活枯槁,我都八抬大轎抬著你,在這京城繞城一週,堂堂正正入我府門。」
那次之後直到臨盆,許知守都沒再去過西郊。
「才剛足月,一天半夜就有動靜了,兩個婆子手忙腳亂的跑去請穩婆和大夫,回來時卻莫名多了好多人,都不認識,我痛得幾經昏厥,不知第幾回醒來時,天光大亮,我慶幸自己沒死,她們卻說我生了個死胎。」
蘇蘊當然是不信的,肚子裡有沒有動靜,她做娘親還能不知道?婆子顫顫巍巍把襁褓交到她手中讓她再看一眼,她就抱著那個冷硬的死胎,靜靜地等唯一信任的人,一天一夜水米未進,才有馬車來。
「車上下來個婦人,說她家少爺已經知道了,覺得不是祥兆,於是拿了百兩黃金給我,當做是補償。其實早在那年端午,他就已經與富家千金成婚,陣勢之隆重京城人盡皆知,府上連賀三天三夜,原想著生下孩子後納我做個通房,也算報恩,既然孩子不在了,那乾脆給我金子,以後也不必再來往了。」
「你瞧,」蘇蘊全程冷靜剋制,語調都沒變過,「對他們來說,不止恩情,清白,連人命都是有價的,只要給足了價碼,銀貨兩訖,便不需要感激或內疚了,有錢多好啊。」
「哦,她們連他送我的唯一一件首飾也要了回去,說既然給過金子了,那麼貴重的玉簪,自然是不能留給我。」
嗯?許流深不由生疑,她記得爹說的是,那簪子是蘇蘊放在她的襁褓中一併送回來的。
除了這個,還有什麼地方怪怪的,她一時沒頭緒。
「後來呢?」她追問。
「失去孩子的母親,遭受背棄的孤女,說句不當的——那時是真真兒的視金錢如糞土了。」
萬念俱灰的蘇蘊把百兩黃金留給了照顧她的兩個婆子,獨自抱著那個硬邦邦的小東西跳了河。
「等等,」許流深終於發現了古怪,「你是說,一個死胎?」
蘇蘊不疑有他:「是,連兩個婆子都說,生的蠻漂亮,可惜了。」
這就是了。
許流深瞭然於心,這群人,連同那兩個婆子,分明是裡應外合的玩了一手狸貓換太子!
且是用一個死胎換走了他們兄妹倆!
那狗男人——她狗爹還一直委屈隱忍的怨著她親媽,殊不知親媽經歷了一番怎樣的地陷天塌,孤苦貧寒都沒能壓垮的女人,拖著生產完的虛弱身子,在寒冬臘月裡破冰跳河,是在一心求死啊。
即便知道都是爹孃的原主做下的,氣抖冷的許流深還是憤恨的咬著後槽牙在心裡狂噴動賓短語,要不是為了穿回去,真都不想撮合她媽和渣爹啊!
蘇蘊揉揉眼睛,說到後來被望州首富救下認作義女的事,眼皮子越來越沉,許流深還想追問她兩句後來的情況,蘇蘊已經伏案睡著了。
叫人安頓好了蘇蘊,許流深跟關叔打探後續,關叔驚奇:「大小姐連這都跟你說了?」
「阿深小姐有所不知,我從老爺把大小姐救回來時就跟著伺候,時至今日,就沒再聽她對著老爺與我之外的人提起過,她自認殘花敗柳,一直未嫁,更沒拿這事去博人憐憫過。」關叔收起那副老好人的笑容,「能說與小姐聽,想必是十分信得過你,還希望小姐守口如瓶,畢竟那背信棄義的男人,現今已是朝中重臣,我等都是惹不起的,關叔也是為你好。」
許流深嚴肅的點點頭,心想,那狗爹你惹不起,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