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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根柱似乎沒什麼問題,他剛從武裝部提上來當省軍區的後勤部副部長,整天飯桌上泡,酒水裡趟,自稱酒囊飯袋,對自己的現狀滿意得要死。川川的問題是搞不好今年底要被一刀切‐‐退休。川川是幾個孩子中為這個家犧牲最大的一個。川川本來是個挺有發展的臨床醫生,媽媽生病後,她就申請調到輔診科工作了。因為輔診科不值夜班,她可以有精力多照顧點家,多照顧點爸爸、媽媽。結果,家雖然照顧了,爸爸、媽媽也滿意了,自己的專業卻丟了,高階職稱沒評上不說,級別也拉下了。從不為孩子說話的爸爸也覺得拖累了川川,心裡過意不去,曾答應到年底為川川的事說句話。
和平的事情搞不太清楚,但憑感覺他的買賣有不少都與部隊有關。既然與部隊有關就免不了要利用爸爸在各方面的關係,就免不了受爸爸在與不在的影響。好在和平在這種事上比誰都精明,用不著別人為他操心。
想了一大圈,南徵才發現,爸爸的身後幾乎沒什麼需要解決的問題,所有的問題都得在爸爸人還在這個前提下來解決。
走廊的窗戶正對著醫院的後院。院子裡的雪很新鮮,新鮮的潔白溫柔地覆蓋著醫院的蕪雜和喧囂,虛構出一片不真實的潔淨和安寧。
連續抽了兩根煙,周南徵才覺得有了點精神。
剛要回病房,科主任就把南征和川川叫到辦公室。科主任先詳細介紹了病情,說首長現在仍未脫離危險。就目前的病情看有兩種方案可供選擇:一是保守治療;二是開顱手術。兩種方法各有利弊,保守治療有危險,一旦出血控制不住,就有可能突然死亡。開顱手術可以立刻解決出血問題,但由於出血部位不好,手術損傷會很大,術後很可能再也無法甦醒,成為無意識的植物人。
沒等科主任說完,川川就哭了。川川哭著對南征說,哥哥,還是保守治療吧,我不忍心看爸爸受那麼大的罪……
南征一直沉默著,過了半天才開口問道:&ldo;哪個方法保住生命的可能性更大?&rdo;
科主任說:&ldo;當然是手術,但……&rdo;
南征的眉心跳了一下,斬釘截鐵地打斷主任的話說:&ldo;那就手術吧!&rdo;
川川猛然抬頭,看到南征的臉色十分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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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曉麗 著
第三章
1
下了幾天幾夜的大雪突然悄無聲息地停了。
大年初一,一年中最喜慶的日子,但對黃妮娜來說卻是一個最窩心的日子:昨夜,女兒了了一夜未歸。
了了不是第一次外宿不歸了,但昨天是除夕,是一年中惟一的一個必須與家人在一起守歲的日子。為了能在這一天與親人團聚,多少遠在天邊的人都千方百計地從外地趕回家中,而近在身邊的了了卻沒有回來。
了了是答應了她要回來的。昨天早上了了出門的時候,黃妮娜幾乎哀求般地在後面追著說:&ldo;了了,一定要早點回來呀,媽媽在家等你,媽媽做好年飯等你回來吃啊!&rdo;
當時了了正急急忙忙地跟著一個男孩往外走,挺不耐煩地順嘴應了一句:&ldo;行啊行啊。&rdo;連頭都沒回。
年三十的整個下午黃妮娜都在忙活,剁餡、和麵、包餃子、做菜。她一直不太會做飯,了了經常埋怨她做的飯不好吃,弄得她心裡惶惶的。這頓年飯,黃妮娜做得格外仔細。她想讓了了高興,想讓自己高興。
但了了卻沒回來。
獨自守歲到天明,又從天明捱到黃昏。黃妮娜一直孤零零地蜷縮在沙發角落裡,聽著外面一陣陣熱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