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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國公有太久沒有來過這間院子了。 他刻意躲著這裡,亦不讓任何人觸碰這裡。 彷彿只要假裝看不見,他就能永遠心安理得地不去回憶過往。
黎君竹苦笑著搖搖頭:「母親已經不喜歡綠萼梅了。如果那一夜她能熬過去, 她就會親手遞上那封和離書, 離開這個看不見外牆的院子。」
「和離……」文國公重複著這兩個字,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怎麼忍心……」
「是啊, 她不忍心,她總是念著我太小, 不敢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可是我告訴她,我更想她開心快樂地生活,我不想看見一個鬱鬱寡歡的娘親。我想她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可以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
黎君竹花費許多時間才勸得沈氏鬆口,可他沒想過,有些事情拖得太久便來不及。
那個清晨,如此刻一般,暴雨傾盆而下。 他冒雨跑來,看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母親。
「她強撐著一口氣似乎在等什麼,可她終究沒有等到。」 黎君竹握緊雙手,心裡翻騰的情緒險些讓他失控。
沈氏一直在等,等她的郎君回來。
文國公踏進院中,沈氏剛剛閉眼。
年少的黎君竹回頭看向自己的父親,第一次他覺得他恨那個人。 恨他的親生父親。
文國公嘴唇嚅動,他想解釋什麼,終究沒開口。 他拼命趕回來又如何,他終究沒見到沈氏最後一面。
他口口聲聲說著信任她,可最後她抑鬱而死,他亦有責任。
「莫姨娘的牌位會移出永寧觀,我也會告知君柏和君武,他們母親所做下的孽。這一次,我不會再讓這件事不了了之。」
黎君竹沒有接文國公的話。 父子之間沉默一如往常,只有疾風驟雨的聲音響起。
忽然,一人的身影出現在雨幕中。 那女子撐著一把油紙傘,站在樹下,看向黎君竹。
她沒有上前,不想打擾父子倆說話。
文國公看著她,忽然想起曾經的沈氏,她也曾這樣來接過自己。 「她對你,好嗎?」
「遇見素雲,是我此生幸事。」黎君竹看向阮氏,眼裡浮上點點笑意。
文國公沉默半晌,終是開口:「當年那夥劫匪……」
「父親不必解釋,該知道不該知道的,我都已經知曉。」 黎君竹順著長廊往前走,留下最後一句話:「他們做下的事,理應由他們自己來承擔後果。」
「可……」文國公還想再勸。
黎君竹已走遠,他快步衝進雨中,躲進阮氏傘下。 阮氏看著濕透的衣裳,忍不住苛責:「我過去便可以了,你看看,都弄濕了,要是染上風寒怎麼辦?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沒事往雨裡沖。」
阮氏唸叨著黎君竹,黎君竹乖乖聽著,等她說完,才笑著道:「一點小雨,不會有事的……」 「你還說。」 「好好好,我錯了,娘子大人饒過我可好?」
兩人身影越走越遠,聲音漸漸不可聞。 文國公站在原地,看著雨中漸漸消失的人。但
他的眼前彷彿出現一個女子,那女子笑著對他說:「這麼大的雨,快進屋呀。」 他回頭看去,滿屋空曠,早已無人。
趙承冒雨而來,輕聲勸道:「老爺,回去吧。」
文國公苦笑一聲,看著漫天大雨,低聲問道:「我是不是做錯了?」但
「老爺您……」 「走吧。」
文國公踏進雨中,趙承趕忙撐傘跟上。 他的耳邊似乎又響起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