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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跳起來拉住韓山乾瘦粗糙的手,大白貓跳到一旁,疑惑地瞅著他。
「你叫什麼?」
管家大驚,喊道,「小少爺,他就是個奴隸,你如此親近他做什麼!快,快鬆手!他手髒!」
韓山聞言,趕忙抽回手,雙膝一軟便跪在地上,額頭抵著石磚,道,「奴才不是有意要冒犯少爺的,還請少爺饒恕奴才……」
小時卿被他過激的舉動嚇了一跳,連帶著往後退了半步,管家見狀,趕緊拽起韓山往花園外走,邊走邊對站在時卿身邊的下人道,「小蘭你去帶少爺洗手。」
被小蘭拉著手,時卿才反應過來,他幾乎立刻甩開了小蘭,跑向韓山,抓著他的胳膊,說道,「我不嫌你髒,我也不怕你,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我就想你陪我玩!」
他固執地拽著韓山的胳膊,管家要說話,他還頂了回去,就等著韓山回答他。
韓山其實還有些害怕時卿,他小心看了眼管家的臉色,才小聲對時卿說,「奴才叫小山。」
「那你姓什麼?」
管家在旁接話,「回少爺,奴隸沒有姓氏。」
時卿不悅地皺了眉,後又鬆開,對韓山說,「那你跟了我的姓,姓韓怎麼樣?我爹姓韓,我大哥姓韓,我二哥姓韓,我姐姐姓韓,我也姓韓,你也姓韓,這樣,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眼前的小孩兒生的唇紅齒白,模樣俊俏,眉間一顆絳紅色的美人痣,活脫脫一個下凡的小童子,笑起來的時候讓人覺得好似這世間的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挪不開眼。
韓山心裡一暖,眼眶都酸澀起來,差點叫那不爭氣的眼淚掉出來。
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根本不敢回答好。
只觀察著管家的神色,最後由對方拒絕了時卿,緊跟在管家身後離開了花園。
臨走前,他悄悄回頭看了眼那站在陽光中的小孩,將那抹光亮永遠留在心裡,此生此世都沒能忘記。
何怡然看中了他,將他留下陪著時卿,時卿高興的要跳起來,拉著韓山到處招貓逗狗,把整座將軍府鬧得雞犬不寧。
後來廖雲凡來了,見了韓山,摸了他的根骨,眼前一亮,便定下了叫他習武的計劃。
廖雲凡看人看事都通透,他了解了韓山對時卿的重視,便用這來激勵他刻苦習武,讓他日後必定要竭盡全力保護好時卿。
韓山答應了,並將此作為畢生信條。
他想自己即便是死,也不會叫少爺受傷。
可他到底只守護了時卿十九年,沒能守護他一生。
他偷聽到了時卿想要夜闖蠻族大營的訊息,他請命自己去,不叫少爺以身犯險,可時卿拒絕了。
時卿說只他一個人難以領導玄金樓的五十名刺客,他還說自己是將軍府的少爺,是韓靖宇大將軍的兒子,這份責任他理應承擔。
但說到最後,時卿拍著他的肩膀對他說,「最重要的是,我不想你一個人走。」
他說,「要死,我們一起死,黃泉路上還能做個伴。」
他的小少爺是笑著對他說的,可他只感到了恐懼和心酸。
當箭矢穿透血肉,將時卿緊緊攬在懷裡的那一刻,韓山第一次想要放聲大哭。
他從來都不怕死。
但他怕他的小少爺死在這裡。
他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般後悔。
他不該答應叫少爺陪他一起來,他的小少爺該站在陽光裡,永遠開開心心地過完一生,不該和他葬送在這混亂骯髒的敵軍大營。
他顫抖著,哽咽著,擁著時卿,短暫的一生走馬燈一般在眼前流過,定格在黑暗中,定格在他的悔恨中,至死難以瞑目。
第77章 番外之韓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