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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超風見丈夫氣絕。悲痛之下,竟哭不出聲,只抱著丈夫屍身,不肯放手,哀叫:「好……好師哥,我也捨不得你……你別死啊……」韓寶駒、韓小瑩、全金髮已乘著天空微露光芒、略可分辨人形之際急攻上來。
梅超風雙目己盲,同時頭腦昏暈,顯是暗器上毒發。她與丈夫二人修習「九陰白骨爪」,只因不會相輔的內功,這些年來只得不斷服食少量砒霜,然後運功逼出,以此不得已的笨法子來強行增強內力,身上由此自然而然的已具抗毒之能,否則以飛天蝙蝠鐵菱之毒,她中了之後如何能到這時尚自不死?便即展開擒拿手,於敵人攻近時凌厲反擊。江南三怪非但不能傷到她分毫,反連遇險招。
韓寶駒焦躁起來,尋思:「我們三人合鬥一個受傷的瞎眼賊婆娘,尚且不能得手,江南七怪真威名掃地了。」鞭法變幻,唰唰唰連環三鞭,連攻梅超風後心。韓小瑩見敵人腳步蹣跚,漸漸支援不住,挺劍疾刺,全金髮也是狠撲猛打。
眼見便可得手,突然間狂風大作,黑雲更濃,三人眼前登時又是漆黑一團。沙石為疾風捲起,在空中亂舞亂打。
韓寶駒等各自縱開,伏在地下,過了良久,這才狂風稍息,暴雨漸小,層層黑雲中又鑽出絲絲月光來。韓寶駒躍起身來,不禁大叫一聲,不但梅超風人影不見,連陳玄風的屍首以及地下梅超風的長鞭也都不知去向;只見柯鎮惡、朱聰、南希仁、張阿生四人躺在地下,郭靖的小頭慢慢從岩石後面探上,人人身上都為大雨淋得內外濕透。
全金髮等三人忙救助四個受傷的兄弟。南希仁折臂斷骨,幸而未受內傷。柯鎮惡和朱聰內功深湛,雖然中了銅屍的猛擊,以力抗力,內臟也未受到重大損傷。只張阿生連中兩下「九陰白骨爪」,頭頂又遭猛擊一拳,雖然醒轉,性命已然垂危。
江南六怪見他氣息奄奄,傷不可救,個個悲痛之極。韓小瑩更心痛如絞,五哥對自己深懷情意,心中如何不知,只是她生性豪邁,一心好武,對兒女之情看得極淡,張阿生又終日咧開了大口嘻嘻哈哈地傻笑,是以兩人從來沒表露過心意,想到他為救自己性命而故意把身子撞到敵人爪下,不禁既感且悲,抱住了張阿生放聲痛哭。
張阿生一張胖臉平常笑慣了的,這時仍微露笑意,伸出扇子般的屠牛大手,輕撫韓小瑩秀髮,安慰道:「別哭,七妹,我很好。」韓小瑩哭道:「五哥,我嫁給你作老婆吧,你說好嗎?」張阿生嘻嘻的笑了兩下,聽得意中人這麼說,不由得大喜若狂,但傷口劇痛,神志漸漸迷糊。韓小瑩道:「五哥,你放心,我已是你張家的人,這生這世決不再嫁別人。我死之後,永遠跟你廝守。」張阿生又笑了兩下,低聲道:「七妹,我一向待你不夠好。我……我也配不上你。」韓小瑩哭道:「你待我很好,好得很,我都知道的。我心裡一直喜歡你的。」張阿生大喜,咧開了嘴合不攏來。
朱聰眼中含了淚水,向郭靖道:「你到這裡,是想來跟我們學本事?」郭靖道:「是。」朱聰道:「那麼你以後要聽我們的話。」郭靖點頭答應。朱聰哽咽道:「我們七兄弟都是你的師父,現今你這位五師父快要歸天了,你先磕頭拜師吧。」郭靖也不知「歸天」是何意思,聽朱聰如此吩咐,便即撲翻在地,咚咚咚的,不住向張阿生磕頭。
張阿生慘然一笑,道:「夠啦!」強忍疼痛,說道:「好孩子,我沒能教你本事……唉,其實你學會了我的本事,也管不了用。我生性愚笨,學武又懶,只仗著幾斤牛力……要是當年多用點苦功,今日也不會在這裡送命……」說著兩眼上翻,臉色慘白,吸了一口氣,道:「你天資也不好,可千萬要用功。想要貪懶時,就想到五師父這時的模樣吧……你一生為人,要……要俠義為先……」欲待再說,已氣若遊絲。
韓小瑩把耳朵湊到他嘴邊,只聽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