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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柱子向格安砸過來,她俯身一滾躲過,厚重的織錦緞下一秒就蓋在了身上。慌忙之下,她摸到了石磚上自己的面紗。
從擊鞠場上看過去,只見數十層織幕驟然失去了支撐,塌在了地上。而御座臺上的人,不論是皇帝、宦臣還是公子們,好像被一層大棉被齊齊蓋住,小小的山包一座座,還在裡面到處亂拱。
此時的秦王卻臉色慘白,他躍上臺階,用手中奪來的長劍對著傾倒的柱子一劈‐‐
帷幔裂開了,露出石板的地面上,一道血印。
秦王目眥欲裂,他緊握長劍,蒼白的指節間纏繞著猙獰的青筋,發狠向帷幔接連割去,裂帛聲不斷,隨著他額間的汗珠落在不知是誰的血泊裡。
明明剛才就在這裡,明明剛才就在這旁邊。他揮劍無數,將柱上覆著的幾層厚厚錦緞盡數斬開。
&ldo;哎……你在幹什麼啊?&rdo;有道女聲響起。
他咬著牙,猛地轉過頭。
格安好不容易爬出了這繡金龍的巨大被子。心裡不禁抱怨,御臺不好好修個木石磚瓦的,偏要用個柱子頂幾層花裡胡哨的帳篷,梁人真是有錢任性,敢想敢玩。
至於剛一見光,就看到不遠處的秦王杵在一邊,正拿著長劍努力劃拉地下的布。
此時此景,她忽然想起以前從雪晴那裡聽到的逸聞。說中原曾有個昏庸的皇帝,覺得人生太無聊,於是叫了幾十號人上來給他撕布聽,誰撕的布最好聽,就賞誰作大官。
莫非大柱子也有類似的癖好?
她承認,看到這一幕時,腦子有點懵。或許有時候大梁文人雅士的行為和想法,不是她一個只會打架的粗人可以明白的。皇上喜歡玩大被蒙頭,胞弟居然喜歡玩割被子。
咣當一聲,秦王的長劍落在了地上。
格安與他大眼瞪小眼,嚥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說:&ldo;王爺……您繼續?我去出個恭?&rdo;
秦王的雙肩隨著喘息的聲音起伏,他緊皺眉頭,劍也不撿,向格安邁步走來。
&ldo;我們,回大帳。&rdo;
格安抬眼看秦王的臉,他鬢角的額發有幾絲貼在頰邊,弧度優美的下頜上掛著水珠。午後的陽光投過那滴晶瑩,居然刺得她眼睛生疼。
&ldo;好吧。&rdo;她聽見自己這樣講。
這場擊鞠的鬧劇最終以梁帝受驚,先行回宮收了尾。世家子弟們尚留在大帳中,準備明日一早啟程。格安跟著秦王回帳子後,只梳洗更衣吃了點東西,見皇帝走了人,秦王還在沐浴,就又偷偷跑出去遛啾啾玩。
這一玩,就到了傍晚。
暮色沉沉,將秋苑的山林原野都罩在裡面,樹間的鳥鳴聲漸漸消失,格安抬頭一看,月亮已經升起來了。
黃昏好似一日裡最快的時候,她靜靜地想。以前在軍營裡混,那些粗野的老兵們總是在這個點兒上圍坐一團,抱著大碗喝著糊糊湯,掰扯一些混帳玩笑。
她已經快要記不得,那些年都講了些什麼口水胡話,但有一句卻特別出彩,至今還在她腦子裡盤旋。
太陽升起像娘們兒出門一樣緩慢,太陽落山卻跟男人脫褲子一樣快。
格安想到這裡,抱著啾啾在草叢邊兒大笑出聲。若是有人在一旁,定會覺得這深林重重,夜色昏昏,女人笑聲陣陣,分外瘮人。
就當格安將林邊最後一顆樹拋在腦後,向遠處星火點點邁進時‐‐
一道凌厲的劍氣從她身側斜刺而來,格安聽覺極為靈敏,未待劍氣及耳,迅速躬身一躲。
精光掃過,她一把將啾啾拋起,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