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人只能掙認知以內的錢(第1/2 頁)
落日的餘暉撒在潘修禮的車上,像是挽留,又像是送別。
西安,是潘修禮所能到達最西的地方。
西安,是潘修禮見過太陽落在最西的地方。
夏日不是一個送別的季節,因為沒有落葉襯托悲涼。
可夏日裡來自內心的悲涼豈不是比惡語傷人的“六月寒”更悲涼麼?
送別,是人們不想面對的時刻。
可,沒有送別,那豈不是更令人難過與悲傷?
天下可悲的故事很多,多一件也不會更可悲。
潘修禮從旅館出來,圍著這座古城隨意轉了轉,覺得沒甚意思。
沒意思的不是古城,而是失意的人。
潘修禮有些嗔怪葉薔薇態度不明,可他自己又豈不是更加態度不明?
程秀雲當時都問過潘修禮愛不愛自己,潘修禮支支吾吾沒有回答。
程秀雲因此生了氣,賭氣要坐飛機回山西。
葉薔薇沒有逼問潘修禮任何話,可潘修禮也沒有對她表示過自己的想法。
他倆始終處於一種模糊卻又不想太模糊,擁有卻不想太擁有的狀態。
葉薔薇知道潘修禮有家庭,潘修禮又何嘗不知道葉薔薇有男友。
既然你不能要求別人忠誠於自己,又何必期望別人主動忠誠於自己呢?
感情是個微妙的東西,進一步你情我願,退一步你仇我怨。
夏日燥熱,潘修禮開了空調,又覺得有些冷;關了空調,又覺得有些熱。
看來,空調調整不了潘修禮的冷熱,更調整不了外在的燥熱和內心的冰冷之混合矛盾體。
潘修禮還是離開了。
“一路平安。”
葉薔薇發來這四個字。
潘修禮一陣苦笑,又自嘲一番,再嘆氣一會,然後開啟導航,朝東而去。
他還是選擇國道,因為省錢。
但他這次不會再走高速,因為不會再趕時間。
出了西安,就是潼關。
潼關,多麼有歷史感的地名,潘修禮想發點感慨,好像又沒有具體的感慨可發。
也許,人們喜歡去有名的地方去就是這種感受吧。去之前巴巴望著,到了後卻又無話可說。
潘修禮特別有精神,也許是休息的好,也許是真的有些傷心。他從下午開到午夜,一點也不困。
那分裂出來的自己又坐在了副駕駛上陪他聊天。
“這些年為啥沒掙到錢?”他問。
“運氣不好。”另一個他回道。
“真是運氣不好麼?沒有能力不行的原因?”
“也有能力的原因,可你想過麼,其實從我們成年那一刻,其實各種能力該具備的也都具備了,不具備的也就不會再具備了,因此與能力沒有太大關係。”
“比如說呢?”
“比如說你的不好意思,談客戶時的不好意思,跟異性在一起時的不好意思,難道透過練習和時間的累積會改變麼?”
潘修禮沉默了。
他盯著前方黑漆漆的路,不敢開太快,因為他拐入了一條小路,很窄的小路。
潘修禮小心翼翼地開著車,沒多久,前面出現了亮光。
“嚇我一跳,以為導航導錯了路呢。”
潘修禮鬆了一口氣,但接著他又罵了一句“媽的”。
原來,這是一條山路,蜿蜒曲折,太遠的地方看不到,近處的車輛卻能看得賊清楚:一輛輛開著遠光燈的大貨車朝自己開來。
潘修禮雖然嘴裡罵著,手上卻還緊緊握著方向盤,謹慎,是他開車的基本要求。
一道道光晃著潘修禮的眼睛,由遠及近,又從背後消失。